艾莉西亚看到斗真扛着一名看似军人的男性回来时,不由得小声惊呼。
事情就发生在前去侦察的斗真未能准时回来,她正准备去探查情形的时候。
斗真的模样与出发时实在差太远,甚至让艾莉西亚一时认不出是他。
他身上并未穿着厚实的防寒服,而是已经分不出是衬衫还是破布条的衣物。衣服到处都是破洞,露出的部分不是瘀青就是流血,要找出没受伤的部位反而还比较难。
他就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扛着一个大男人回来。这人的体格一眼就看得出是军人。她很想说既然是军人就该自己走,但这人的一只脚弯向奇怪的方向,另一只脚也实在不能算是完好。
「等等,你还好吗?」
看到艾莉西亚跑着迎过来,斗真大大打了个喷嚏回答:
「我在路上受到无机生命体攻击,上衣被风吹走,有点冷。」
斗真吸着冻结成冰的鼻水,缅腼地笑了笑。艾莉西亚犹豫着不知该高兴他平安,而是该责怪他轻率行动,到头来还是决定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斗真身上。
「这位男性是?看起来像军人。」
她抢在斗真道谢之前改变话题。
「他是格瑞曼先生,大概。艾莉西亚小姐说得没错,那边是飞机坠毁的现场。他运气好活了下来,啊,不过后来又被无机生命体攻击,这样能算运气好吗?」
他笑得豁达的模样与所做的事情之间有着莫大的隔阂,让艾莉西亚忍不住伸手按住太阳穴。她自认已经很清楚斗真慢郎中的个性,但连这种状况他都还这么天真,就让她有点不耐烦。
「我找了安全的地方,让他手脚泡了热水,可是……」
格瑞曼有几根手指已经发黑,显然是受冻伤。再这样下去只会坏死脱落,非截断这几根手指不可。
「你的脚骨折了吧?脚骨马上可以接好,不过手指就得请你死心了。你是俄军的飞行员?如果只需要截断无名指和小指,也许还有办法回归岗位,不过你得放弃回最前线。」
艾莉西亚一用俄语和格瑞曼说话,格瑞曼立刻冒出许多问题。这个少年是谁?那种身体透明的猛兽是什么东西?这里是哪里?之前他和斗真语言不通,无法对话,这些没办法对斗真问的问题都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真是的,你先冷静点,我依序跟你说明。可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治疗你的脚。啊,我们危险的南丁格尔来得正巧。史薇塔,这边。」
艾莉西亚一招手,史薇拉娜就从难民群之间穿出来,一路往他们走来。多达几十个人以尊敬的眼神仰望从旁走过的她,鞭策疲惫的身体为她让路。这样的情景让格瑞曼看呆了。
「她是修女之类的人吗?」
「你以为在这种状况下,只靠一张嘴可以赢得尊敬?这种时候人们要的只有一种,那就是强者,能够击退敌人的人。」
看到这名令人眼睛一亮的美女,让格瑞曼不由得忘了脚上的痛。
「你又这么乱来?」
史薇拉娜看到斗真的模样后露出苦笑,注意到格瑞曼之后,就在他脚边蹲下,伸出白嫩的手抓住他骨折的脚。她没先说一声就伸手触碰,让格瑞曼不由得闷哼一声,但史薇拉娜没理他,继续治疗他的脚。
亚麻色的长发忽然一阵扰动。格瑞曼觉得这种扰动跟被风吹动的情形不一样,但内心立刻挥开这种念头。头发不可能没有风吹就自己乱动。
「结束了。」
她的嗓音非常好听,配得上她的外貌,但格瑞曼听不懂话中的含意。然而几秒钟之后他就懂了。扶着格瑞曼肩膀的斗真与艾莉西亚都很干脆地放手,让之前单脚站立的格瑞曼踉跄几步,但还是勉强站稳了脚步。
「等一下,你们好歹也轻一点……」
说着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用双脚站在雪地上。骨折的脚不知不觉已经变直,即使用力踩踏地面,也只是微微疼痛。
「哎呀,这次好像挺顺利的嘛?」
看到艾莉西亚露出另有深意的笑容,史薇拉娜耸耸肩表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那次也很惨,记得我下一个还直接昏过去。」
只要有需要,艾莉西亚都会把俄语翻成日语告诉斗真。然而刚刚那句话绝非必须翻译的项目,只是在寻他们开心。果不其然,斗真这句话立刻让史薇拉娜露出气恼的表情。
「那、那有什么办法?我是第一次那样使用能力啊。而且当初是用在你身上,才能做出拿头发当夹板这么乱来的事情。是你们看到这招行得通,才想出这么夸张的构想,说什么既然可以当夹板,也就可以拿来代替缝合用的线和钢钉。」
斗真看到她气急败坏地用俄语反驳,只能不知所措地歪歪头。当史薇拉娜看到艾莉西亚在笑,知道上了她的当时,已经太迟了。
格瑞曼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脚。仔细一看就发现有一根令他觉得陌生的头发,从脚胫延伸出来。一根亚麻色头发穿进皮肤长了出来,令他怀疑不是自己的腿毛。
「请你到医院,有医师帮你麻醉之后再拔掉这根头发。拔掉之后,麻痹的痛觉应该就会恢复。如果现在拔掉,你会痛得在地上打滚。即使有人帮你开刀,对那些缠在骨头上当夹板的头发,你都要一概装作不知情。」
他听不懂史薇拉娜在说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可以用理应已经骨折的脚站立行走。
格瑞曼重新看看四周。远离人烟的山上有一小块稍微开阔的平地,里头有一群人相互依偎。人数有一百人以上,男女老幼都有,但他们都有唯一的共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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