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沉而不带温度的笑容当然并不友善,却又不怀敌意。不是嘲笑,也不是自嘲。
是一种完全看不出情绪的透明笑容,又或者该说是漆黑的笑容。
「呜!」
四周被她震慑住的士兵不是只有一两个。他们不知不觉扭动上半身,想避开她的视线。但这样的举动却唤来更多恐惧。
连透过萤幕观看的士兵部不由得退开一步。
但士兵的视线仍然与少女正面交会。他明明挪动了位置,而且对方明明应该看不见他,更不应该知道他在看哪里。
这名士兵觉得少女的双眼正确地跟上了隔着监视摄影机观看的自己。她嘴角泛起的笑容透明无色,因此看在于心有愧的士兵眼里,会觉得她的笑容是一种嘲笑。
「可、可笑。」
士兵说着又要挪动身体,但又改变了主意。不,他是不敢动。要是少女的视线又跟上了自己的动作呢?现在还可以当作是碰巧,他想把希望寄托在这一切只是碰巧的可能性上。
士兵觉得口渴。
他的视线像在寻求解脱似的,望向显示在另一个萤幕上的少女资料。
『辨识编号YP2110,检查完毕。』
监视摄影机收到了医师说话的声音,让士兵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
3
由宇乖乖让士兵领她去牢房。
牢房的墙壁是不经装饰的水泥墙,里头只有简易的床、洗脸盆和马桶。牢房与走道之间只有铁制栅栏相隔,没有隐私可言。抬头往天花板一看,还看得到摄影机。建筑物本身相当老旧,多半已经盖了四十年以上。
「你要早点习惯整天被人监视的生活。」
士兵临走之际的这句话,让由宇不由得失笑。但士兵自然不可能懂得由宇的笑意味着什么。
士兵做出常识性的结论,认为她是被人体实验弄得发疯了,藉此说服自己放心,锁上了牢房的门。
一整排同样的牢房沿着走廊并列,但里头只看得见由宇与看守的士兵。其他牢房并非没有生活感,然而尽管有关过人的痕迹,却看不到人影。
待在连时钟都没有的牢房里,会让人时间感觉错乱,何况还是被强制绑来。置身于这种异常的环境,第一天往往会连精神状况都无法保持均衡,因而失去正常的判断能力。
过去被带来的人,几乎都会陷入这样的状况,在伊瓦诺夫的研究中迷失自我。
但就峰岛由宇而言,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她躺在简陋的床上,闭上眼睛不动。但她并不是在睡觉。既然以视觉能够收集的情报有限,她就专心以听觉收集情报。
由宇专注在听觉,透过士兵们的几句说话声、脚步声、开关门的回音等声响,掌握住了设施内复杂的构造。
「结束了啊。」
她说完睁开眼睛起身。这句话听来像是死了心,实际上的含意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而是指以听觉掌握状况的方式已经不会再有进展。
由宇起身后敲了敲栅栏。
「干嘛?安静点。」
士兵以枪托粗暴地敲击栅栏回应。
「我想和伊凡·伊瓦诺夫说话。」
士兵对由宇的要求嗤之以鼻。或许这名士兵并未看到当初由宇被带来时的情形,脸上有着浓厚的嘲笑神色。
「伊瓦诺夫先生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到底懂不懂自己的处境啊?」
「是吗?那就算了。」
由宇非常干脆地收回要求,干脆得令人有扑空的感觉。她的视线一瞬间投向摄影机,但随即面向士兵说:
「那我就跟你说吧。不会花你太多时间,五分钟就够了。」
她找看守的士兵说话。士兵或许正闲着没事做,而且对这名美丽的少女也有兴趣,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只陪你一下子。」
士兵的惨叫声就在五分钟后响起。
「你这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几名士兵听到惨叫声跑来,其中一人拿枪指着由宇这么问。即使被人拿枪指着,栅栏另一头的由宇仍然面不改色。
「我只是跟他说话。」
她回答时仍然躺在床上不起身。
「你说你只是跟他说话?说话会让这小子变成这样?」
士兵往旁一瞥,视线所向之处有一名害怕得缩起身体的士兵。是之前和由宇说话的那名士兵。他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由宇对他做了什么,监视摄影机只拍到他们谈话的情形。但这名士兵却抛下了枪,痛哭流涕,缩起身体不停发抖。
「不要,求求你不要……」
士兵只是说梦话似的反覆说着这几句话。
「给我老实招来,你做了什么?」
忽然有阵格格作响的声响。问话的士兵起初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本来还以为是怕得缩起身体的士兵咬得碰响牙关的声响,仔细听却又不是。声音是来自更近的地方。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