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再来一次,就在这时,斗真也露了脸。
「和惠太太,锅子里的东西都要煮开了,我就先把火关掉了……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脸色铁青?」
「啊,斗真,危……」
「咦?」
「喝啊!」
随着一声来无影去无踪的可爱喊声响起,斗真头部传来一阵强烈的冲击。整个人被撞得翻了个跟斗的斗真,只勉强看到由宇接住掉下来的镜花。
「怎、怎么回事……」
斗真好不容易爬起身来。
「连四岁小孩都打得赢你啊。」
等待他的却是由宇冰冷的视线。
「都打得赢你啦。」
镜花还笑着复颂了一次。
2
灵堂响起铃声。和惠朝挂在灵位上的横田健一遗照合掌默祷,灵前放着一个饭装得高高隆起的大碗。
和惠的丈夫横田健一,在四月上旬发生的球体实验室占据事件中死去。从他过世到现在,还不满七七四十九天,直到几天前,家里仍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
「斗真哥哥输啦。」
从客厅传来镜花开朗的说话声音,大概是在跟斗真玩吧。
「还是跟由宇姊姊玩比较好,跟斗真哥哥一点都不好玩。」
还可以听见镜花无理取闹,斗真则赶忙安抚。
镜花吵着要一起玩而让斗真伤脑筋的那名少女,始终把自己关在健一的书房操作电脑。
这名少女美得令人窒息,但她出众的并非只有外表,连言行与思考回路都与常人大为回异。
他们俩看起来像是平凡的高中生,但事实并非如此,这点和惠早就看出来了,但她不打算过问。丈夫去世的时候是斗真陪在他身边,而那位名叫由宇的少女,更曾经在和惠受到恐怖分子操纵,险些开枪杀死亲生女儿时救了她们,是她们母女的救命恩人。
这两人的突然来访,是发生在三天前,那是一个下着春季大雷雨的夜晚。
那天晚上,门铃的响声让和惠醒过来时,时钟上的指针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和惠正要起身,就发现有人拉住她的右手。女儿镜花虽然已经睡着,却始终紧紧抓住和惠的手不放。枫叶似的小手用力握住和惠的袖子,死也不肯放开。
从失去父亲之后,镜花就成天跟在和惠身后。是丧失至亲的伤痛深深刻在幼儿心中,才会产生这样的行为。只要一没看到和惠的身影,镜花就会用快哭出来的声音喊着母亲,一边哭泣,一边紧紧抓住母亲,要母亲别离开。
所以就连现在和惠也十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拨开镜花的手,去迎接深夜的来访者。会在这种时间登门拜访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家里就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
「对不起喔。」
可是也不能这样放着不管。和惠轻轻拨开镜花的手,来到玄关前面。而且她莫名地觉得这乍听之下再平凡不过的门铃声,其实极为急迫。
可以感觉到门的另一边有人。和惠吞了吞口水,看了一旁防盗门钤的萤幕一眼,随即发出惊呼声:
「斗真!」
她赶忙开启玄关的锁,把门打开。
「对不起,对不起,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全身湿淋淋又脏兮兮的斗真,怀里更抱着一名多半是昏了过去的少女,纤细的四肢都无力地垂下不动。和惠先是觉得这名少女十分眼熟,接着马上想起她就是在球体实验室事件中跟斗真并肩作战的少女。
「究竟怎么了?」
尽管十分震惊,和惠仍然请他们进入家中。两个人身体冰冷,嘴唇冻成紫色,全身都在颤抖。而且斗真身上还有着雨水冲刷不去的血迹。
和惠立刻去放热水,让由宇跟斗真先后进去泡热水澡。她没有问事情经过,如果有必要,他们两人应该自己会说。
由宇直到隔天晚上才醒过来。她踏着摇摇晃晃的脚步来到和惠面前,请她允许自己使用丈夫生前所用的电脑。和惠一边担心由宇的身体状况,一边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他们两人到现在都没有主动说明详细的事情经过,想来一定是不愿把她们母女拖下水。尽管如此,他们还是非得到这儿来不可,从她调查丈夫留在家里的电脑这件事来看,也许是上次的事件中还有事情没有解决。
再加上客厅中传来镜花的笑声,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比这更重要呢?
3
五月的天空蓝得万里无云。
麻耶叹口气,敲了敲眼前的门,但没有人回应。也不知道是电池没电,还是原本就坏了,旧式的门铃按了也不会响。再次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应。
其实她早就料到了,早料到三天前失踪的斗真不可能还待在这里。然而她就是觉得坐立难安,最后还是跑来这儿。明知没有意义,还是任性地要求怜从自己以分钟为单位编排的繁忙行程中,挤出些许空档。
真要找出什么理由,大概就是为了整理心情。
麻耶在斗真那间廉价公寓的房间门前垂头丧气,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用从怜那儿要来的钥匙开了门。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