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
「就知道?请问,我跟蛟先生长得很像吗?」
斗真想起麻耶拿给他看的蛟的照片,总觉得跟自己没有半点相似,不过这种事情也许是旁观者清。
「面孔是不怎么像,可是声音一模一样。啊,对不起,我的意思当然是说跟蛟先生年轻的时候很像。」
隔壁的大婶拉开其他窗板,同时友好地说下去。
「你刚刚说声音很像?」
「嗯,像我也是,很多人都说我的声音跟姊姊很像,但是长相就一点都不像。牙医师说是骨骼的影响,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像我们家孩子的爸,就跟他哥哥的声音一模一样,每次接到他们打电话回来,都听不出是谁的声音呢。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变得越来越顽固。」
「啊,是哦……」
大婶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斗真的困惑,连连摇手笑了笑说:
「哎呀,我真是的,我们明明才刚认识,我却只顾自己说话,对不起喔。欧巴桑就是这样才会惹人厌吧。」
「不,哪里,别这么说。不过就只有声音像吗?刚开始我只打了声招呼而已呢。」
「嗯,也对,整个人的感觉也挺像的。嗯,就是这样。」
「感觉是吗?」
不管是体格或发型都不一样,怎么想都不觉得整个人的感觉会像。从斗真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思后,大婶补上了几句话:
「当然你要帅得多了,而且又比较年轻。不过就是给人的那种感觉啦,感觉。你别太放在心上,毕竟都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说完这几句话,大婶随口跟斗真聊到个段落,然后说要带狗去散步,牵着一条像是柴大的杂种狗,到早晨的镇上散步去了。
这名住在蛟隔壁的女性,看起来也像是个很平凡的人,这点虽然让斗真觉得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先专心思考对方说他跟蛟很像的意义所在。
自己跟蛟不可能像。能打造出一个这么祥和空间的人,不可能跟自己一样。
斗真回到房间之中。这个空间里真的有什么跟白己共通的地方吗?
在早晨的日光照耀之下,整个空间是那么祥和,不管是时间的流动还是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缓。然而尽管如此,心中却始终有种挥之不去,就像根小小尖刺一样的不协调感觉。
当斗真再一次环顾整个房间,突然脑中灵光闪现,发现神柜上那奇妙的刀痕数量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
「……啊啊。」
——我真笨。
在心中嘲笑自己。
这个空间极为祥和,祥和到会让人觉得连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
蛟绝不可能会是个祥和的人,而是想要让自己祥和。内心潜藏着一个杀人狂,怎么可能保持平静?这整个彻底祥和的空间,正好反映出了这种恐惧。
斗真知道,知道祸神之血对于自身的死亡没有丝毫宽容,也就是连自杀都不被允许。
一年半前的那件惨案发生之后,当斗真知道自己亲手将房子里的人杀得一个不剩,连佣人都没放过,他就曾经试过自杀,然而他很快就知道这是白费工夫。
连自我了断的自由都没有。
斗真看看神柜,四十三处伤痕映入眼帘。这些伤痕意味着就连蛟那受到完美控制的记忆,都有压抑不住的时候,导致情感爆发了出来。
斗真从包包里取出鸣神尊。先前一直尽可能不去碰它,但现在却从紫色的布袋中拿了出来,将之放在手上,内心深处突然感受到一次强而有力的脉动。
他没有打算拔刀,只是想特意在这个地方,试着跟内在的另一个自己缩短距离。
调匀呼吸,闭上眼睛。从鼻子吸气,再从口中慢慢吐出。
就这样,那段不祥的记忆慢慢重现。泛褐色的风景找回了色彩,鲜艳的血花四处绽放。
斗真双手的颤动幅度越来越大。在衷心期望这里祥和的气氛能够勉强压下这股颤抖之余,他尽可能以最平静的心态,继续重现另一个自己忘情挥动鸣神尊时的记忆。
身体最先回想起来的,是杀了第一人时的那种欢喜感情。潜藏在内的另一个斗真,打从心底觉得喜悦。从咒缚之中得到解放,尽情满足自己的欲望,让他产生一种恍惚的感觉。
一个又一个,每当刀光一闪,就有别的人倒地……不,是死去。
斗真看到尸体就跨过或是踢开,继续往更里面前进。这时的他已经是失望多于欢喜了。
无聊,太无聊了。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可以尽情发挥实力的喜悦,在杀了十个人左右后早已消失无踪。
没有一丁点手感,感觉就像在砍不会动的人偶。就连另一个斗真,都开始觉得自己的杀戮冲动显得愚不可及。
到最后甚至已经接近是在发泄郁闷的心情,根本没有涌起任何喜悦。不管怎么斩杀,都只会累积更多的郁闷。斗真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不停地见人就杀。
下手的对象已经不限于暗杀集团,就连百般疼爱斗真以及麻耶的佣人也不例外。每个人都以哀求的眼光望向斗真,但是没有多久,他们的眼神就置换成恐怖、死心,又或者是惊讶与恨意。
斗真来到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从里头发出的气息,让斗真的脸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