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手电筒一起交给了他。斗真也不能说自己晚上看东西比别人清楚,所以用不着手电筒,便只能含糊地笑笑收下东西。
结果这半年来,自己就只是在打迷糊仗,什么事都是蒙混过关,不是吗?这个不知道重复了几次的自问自答,到现在都还找不出答案,一次又一次让斗真苦恼不已。
前天傍晚回到家之后,斗真马上回学校一趟,提出了退学申请。
其实那天他原本就是为了去交退学申请才去上学的。可是跟长谷川还有其他朋友见了面以后,让他的决心产生了些微动摇。结果就在犹豫不决的心情下到了午休时间,被萩原的步调牵着走,放学后又得去跟怜碰头,让他没有机会交出去。
回去学校后已经过了下午六点,但他的级任导师还留在校内。老师以一些非常正当的话,来挽留突然提出退学申请的斗真。例如问他有没有好好跟家长谈过,就算双亲人在海外,应该也可以问问看能不能请他们回国来谈谈等等。最后老师先收下申请书,并要斗真在休假期间好好考虑,才将白色的信封塞进抽屉之中保管。
这是间好学校,老师人很好,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朋友在,所以斗真并不想退学。包括不怎么拿手的考试,以及因为非得故意保留实力,所以应付起来还真有点麻烦的体育课在内,这种半工半读的平凡生活,对于斗真来说是很难割舍的。
然而在斗真心里,已经再也没有打算要若无其事地,回去过这种半工半读的生活了。
「这一定也是因为我本来就有毛病啊。」
这句自言自语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平常斗真说话很少这么武断。
真目家为了控制祸神之血,而以人为方式进行的双重人格操作;再加上在研究并管理峰岛勇次郎遗产的NCT研究所里,为了安全而做的大脑保密措施。似乎就是这两种人为的大脑控制,对斗真的人格造成了重大的影响。
说斗真两个相反人格之间的界线已经慢慢模糊的人,是一位被因禁在地下一千两百公尺深处的少女,也就是拥有的知识,足以掀起全球变革的峰岛勇次郎之女——峰岛由宇。
斗真的希望就是让由宇获得自由这么单纯,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更难实现。
现在的她并不是被强制囚禁的囚犯,而是自己选择在地下午活的。说要把她救出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然而斗真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忘不了由宇渴望阳光,吐着血敲在走廊上的样子;忘不了她尽管全身被镣铐铐住,却仍然用全身去感受雨水的模样;忘不了她面对沉入水面下的夕阳,顺着脸颊滴到脚边溅开的泪水。
——我不要紧。我不要紧的。
在直升机里的由宇被上了镣铐跟眼罩,连想要看看天空都不被允许。这句话尽管是对斗真说的,但却怎么听都只觉得她是在说服自己……一想到由宇说那句话的声音,斗真就觉得胸口仿佛要被疼痛与苦闷撕裂。
要怎么做才能让由宇自由呢?而且真要说起来,什么才是由宇真正的自由呢?自从跟由宇来往以来,斗真对于遗产相关问题的复杂与血腥程度,已经了解到不想再更了解了;但是凭他的头脑实在找不到任何解决方法,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被祸神之血牵着走,这样根本就谈不上要帮她的忙。
由宇之所以会抗拒斗真,原因终究还是出在另一个自己身上。
麻耶之所以会想保护斗真而与父亲对立,想必问题也是出在同一个地方。
祸神之血失控,造成了一年半前的那件惨案。那天晚上,白己任凭祸神之血的渴望所驱使,除了妹妹麻耶之外,将整栋房子杀了个鸡犬不留。
在面对最后的活口麻耶时,阻止斗真的人,就是现任真目家总裁,也就是他的父亲不坐。
——这可不行啊,这丫头还不能让你杀了。
记忆中最后出现的是不坐的笑脸。身为总裁的父亲,显然知道控制祸神之血的方法。
怜指称斗真是缺陷品,但这反而让他觉得感谢。斗真对于同时具备表层人格与深层人格记忆的自己,已经不再觉得抗拒。原因很简单,因为就是拜这项缺陷之赐,让斗真产生了一种确信。
他确信不管任何人用什么样的意识操作,做出什么样的处置,都无法将她的身影从记忆之中消除。不,应该说是自己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思考在这里做出了结论。就在斗真以强而有力的动作从棉被中弹起的瞬间,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
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已经快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这阵子都没有出门,家里的粮食也已经见底了。冰箱这种东西更是根本就不存在。
——就去一趟便利商店吧。
便利商店的距离很近,用走的都只要两分钟。斗真看了电话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但不吃东西也不是办法。动作快一点的话,五分钟就可以回来了。
斗真一边后悔地想着果然还是该办支手机才对,一边换好衣服走出家门,往便利商店跑过去。一走进便利商店的自动门,就在收银台前看到了认识的脸孔。
「坂上!」
「坂上同学~!」
是长谷川跟萩原,两个人手上都提着装了零食跟保特瓶的袋子。
「你来得正好,我们才正打算过去你家呢。」
「咦?咦?为什么?」
「还间我为什么?坂上同学,就算现在是黄金周,今天可是平日,是要上学的!可是你却请假了,所以我们很担心啊。」
「萩原,你的目的明明就只是想叫他把开那部车的人介绍给你认识吧?」
「谢、谢谢你们。可是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