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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由宇却一直盯着斗真看,其间只有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她的视线充满了试探的意味,是那种猜不透斗真的真意,抱有几分怀疑的眼神。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总算开口的由宇,声音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来得硬。
“什、什么问题?”
“你的人格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分为二的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不用装蒜了,你的脑中有两个人格。这是真目家不为人知的血统,也是为了确立现在地位而进行的杀戮所留下的证明。”
由宇继续说了下去,感情的色彩从看着斗真的眼神中慢慢褪去。
“真目家长年来一直有着遗传性的杀戮冲动。不,应该说长年以来慢慢让杀戮冲动更加洗炼才对台。然而杀戮冲动越是精确,就越是会妨碍到日常生活。真目家当然不欢迎这种情形,而他们采取的手法,就是将人格一分为二,分割成承受全部杀戮冲动的人格,以及像你这样用来度过日常生活的人格。人格的切换,则是透过明神尊,也就是你手上拿的这把小刀来进行。这个切换方式一定用了非常特殊的手法吧,不是用到具备微弱电流的矿物,就是利用生体电流;总之是靠这类技术,并以某种方法使小刀的刀刃震动,利用这种震波对人的脑波造成影响,藉此来切换人格。这是我的预测,有说对吗?”
“我有听没有懂。”
“问你这种问题的我真是笨蛋。”
由宇稍微放松了些,但表情马上又认真起来。
“也罢。好,那就以我刚刚说的话为前提,我问你,真的是这样吗?你之所以要跟我一起,是为了不让我杀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你还听不懂吗?那我就直接说出来吧。你是不是为了将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正当化,才拿我当藉口?这就是我要问你的话。”
“不是!”
斗真回答的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的确没能完全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另一个人格。嗯,是这样没错,由宇你也看到了吧?第一次在球体实验室里遇到的时候,由宇跟人打斗的时候,我心中的另一个人格蠢蠢欲动。我确实不够成熟,一点也不成熟!”
斗真激昂的情绪让由宇脸上浮现出略显意外的表情。
“这一年多来我一直被这股力量牵着走,一直离群索居。当横田先生邀我来这里打工的时候,我明知这是峰岛的遗产,却还是答应了。一般来说,真目家的人跑来这里工作,是根本没办法想像的事情。可是我讨厌,我讨厌真目家的血缘,讨厌跟别人接触,所以我才逃到这个球体实验室里面来。可是当我第一次……”
说到这里才终于停顿了一下。
“当我第一次在地下看到由宇的时候,我就觉得深深受到吸引。当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现在我稍微懂了,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跟你一起行动以后,我慢慢懂了。由宇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跟自己的命运对抗,就连待在地底下的时候,仍然自己一个人奋战不懈。我觉得好不甘心,好没出息,我讨厌只会一直逃避的自己。从那个时候开始,由宇就成了我的目标,成了我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无聊……这是一种夹杂了偶像崇拜的误会。”
由宇回答的声音显得沙哑,手指的动作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由宇要这么想也没关系,可是我绝对不会拿由宇当藉口,我不会找理由来正当化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要我拿由宇当藉口,那我干脆接受自己心中的杀戮冲动还好上几万倍!”
当急促的呼吸慢慢稳定,心情也冷静下来之后,斗真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很难为情,手忙脚乱地遮住自己涨得通红的脸,战战兢兢地偷看由宇的模样。
由宇没有看斗真,只是低头默默不语,沉默就这样持续下去。过了好一阵子,由宇的手总算动了起来,接着好一会儿都只听到手指碰触键盘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错了。”
由宇用小得几乎会被键盘声盖过的声音,只说了这句话。
如果是熟悉由宇的伊达或岸田博士听到这句话,想必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耳朵。峰岛由宇竟然老实地承认自己错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赶走了尴尬的气氛。
“镜花有回来这里吗?”
才刚打开玄关的门,脸色大变的大婶就冲了进来。
“没看到啊。”
“她不见了!我才一会儿没看着她,她就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她不小心撞见和惠该怎么办!”
“请等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万一撞见和惠女士,她不是已经被带走了吗?”
“他们有派人巡逻。被他们带走的人里面,有些人会回来,但他们都是回来巡逻的,真是糟透了。回来的人脖子后面都装了奇怪的机械,他们会哭、会求救,却还同时朝我们开枪。”
“难道和惠女士也在里面?”
大婶点了点头,就这样跪倒在地哭个不停。
“应该是大脑代理装置吧。”
不知不觉已经站到自己背后的由宇点了点头,看来是已经了解了状况。斗真想起那个有很多人躺着的房间,和装在那些人脖子后面的机械。将平民改造成士兵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恶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