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帽商咽了下口水,扣住扳机的手指没有移动。
难道是不想杀了他吗?
不是早做好觉悟了吗?
当在泪池察觉陷阱的意义,马车疾速奔驰时,不是早已下定决心要设法营救女王,杀死叛徒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呢?我再也没办法知道白兔的同伙在哪里,只是个废物罢了。」
睡鼠说,彷佛看透帽商的内心,挑衅意味浓厚。
「『乌龙赛跑的规则是一日一开始就没有结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唯一能做的只有埋头为目的奔走。』……他确实说出来了吗?」
「……度度鸟吗……」
「要让鸟记住这句话可是费了我不少苦心呢。」
『乌龙赛跑决生死。』
帽商记起度度鸟嘴里反复说的这句话,嘴边自然而然地泛起苦笑。
「他没说好,不过方向大致没错。」
「这样我就放心了。因为你已经解开谜题,到这里来了。」
「——啧,今天运气真差,不管是我,是他,还是你。所以才说泪池是分手胜地啊……」
「就是这么回事——帽商,茶会的时间结束了。」
喀嚓。
睡鼠把枪口转向女王。
帽商开枪了。他先朝睡鼠的左脚开枪,睡鼠在冲击下脚步大幅踉舱,击出的子弹飞过女王头上。帽商又接着往左臂开了一枪,子弹应该只是轻微擦过,睡鼠手上的左轮手枪却掉了下来。
第三枪。
子弹击中睡鼠的肚子,肉块炸裂的声响没传进帽商耳中。
嘴里传出痛苦喘息声的睡鼠睁大了眼,当场倒地。这是帽商第一次见到他眼睛完全睁开,这么说来,今天在这地方还没见过睡鼠打呵欠。
硝烟弥漫中,帽商朝睡鼠走近。
平常总是一身灰扑扑的睡鼠此时满身是血,又是鲜红又是红或暗红,集女王讨厌的颜色于一身。
他还活着。睡鼠恢复了以往的眼神,惺忪得像是就要进入深沉梦乡。
「……抱歉,睡鼠。」
「……用不着道歉,帽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利用,那是我需要遵守的……规则……对吧……」
「我知道。」
帽商在睡鼠身边跪下。
就在这个时候——
睡鼠咳出滩血,支起身子,一把抓住帽商的衣襟。他不让帽商有讶异的时间,在他耳边留下混杂血丝的字句。
(你的……) (名字是……)
(什么?)
「……?」
(镜国的……) (杜威德姆……)
(老师……)
帽商听着睡鼠的低喃,皱起了眉头,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睡鼠没再多说,彷佛即使帽商现在无法理解也不要紧。
「咳。」
睡鼠猛咳一声,咳出大量鲜血,溅得帽商满身是血。睡鼠面色凝重,继续在帽商耳边低语。
(别忘了……) (你的目的……)
(你的……) (目的……> (是什么?)
「和<爱丽丝>一起离开『奇异国度』。」
答完,睡鼠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我就想……)
(听你说这句话……)
他放开沾满血的手。
「……永别了,睡鼠。」
帽商站了起来。
惊人的大量血液从睡鼠的体内流出,帽商的膝盖上满是鲜血。原来受到枪伤会流这么多的血——帽商总觉得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一点。
「辛苦你了,帽商。」
女王慰勉帽商,若无其事地泛起淡淡的笑意。
帽商耸了耸肩。
「陛下的命令理应遵从。」
「是这样的吗?你依照我的命令杀死他了吗?」
帽商低头,看向阖眼的睡鼠。如果不是大量失血,那幅模样看起来就像沉睡,神情十分安详。
「…………是,应该吧。」
「我不喜欢模糊的答案,不过这次就算了,倒是你的爱丽丝到哪里去了?」
「我让他在外面等。」
他没有明确说出地点,只是女王似乎看出爱丽丝不在附近——他不禁有这种感觉。
「爱丽丝需要你,帽商,快去吧。」
「……小的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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