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一想先见见优少爷、确认他为自己掩饰过错的理由。
「你还不能见他喔。」
「少爷的状况这么糟糕吗?」
「其实也没有很糟啦。」
这次换祖母沉默下来。礼一完全没有头绪,不知道虽然伤势不严重却不能见面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受了伤没办法好好照顾独角仙,所以礼一决定将独角仙放回原来的树上。独角仙原本待的树,就是礼一摔下来的那棵树。从下面往上数来第三根折断的树枝,已经用锯子重新锯得干干净净。
「去吧。」
那两只雌雄各一的独角仙被放到树干上面之后就慢慢往上爬。他目送独角仙直到它们进入树叶不见才转过来,结果看到祖母站在面前并对他说:「你可以和少爷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是别墅里唯一的一间和室。
「我之前答应过要让小一你喝喝看。」
虽然没有做过约定的感觉,但因为优少爷要让他喝抹茶,所以他就乖乖以正坐的姿势坐在榻榻米上。就算两人在这种地方单独见面也不会影响到伤势,不过大人们绝对也有让步。虽然优少爷事先表示喝茶的礼仪那些都不要紧,但就算要求礼一遵守礼节他也办不到,因为他完全不懂茶道。
「因为母亲会一直唠叨。」
优少爷说明不能见面的原因。理由是他主动禁足待在房间里。夫人见到儿子老实地反省,所以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决定不追究这次的事情。
「请问您为什么要帮我掩饰?」
礼一望着优少爷泡抹茶的一连串动作并发问。
「帮你掩饰?」
优少爷反问的时候并没有停下动作。
「不是这样吗?一开始爬上树的人,还有后来先掉下来的人都是我,优少爷您只是单纯被卷进去,可是您却……」
传出来的消息不知为何是错误的,内容就类似是优少爷第一个先爬到树上,然后摔下来的时候牵连到礼一。
这是因为他是个无法对这件事负责的弱者吗?是因为无论年纪、身高与身分都远远不及优少爷,所以要他闭上嘴的意思吗?
「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
优少爷将茶碗放到礼一面前,里头装了上面浮着泡沫的抹茶。
「假如你做了会受到处罚的事情,阿富不就会辞职了吗?那样的话我会很困扰,所以你不必在意。」
「可是!都是我害优少爷您受伤。」
「我的伤是擦伤,就算留下伤痕也是在背后,所以我自己看不见,但是……」
优少爷轻轻摸着贴在礼一眼皮上方的纱布。
「你的伤口在脸上,就算要你忘掉也很困难吧。」
礼一用力摇头。伤口怎样根本无所谓。不管是否会留下伤痕,他都不可能忘记。
不过,优少爷会忘记。所以,他才如此冷静。礼一心里是这么想的。
「请用茶。」
礼一在催促之下将茶碗凑到嘴边。
「很好喝。」
这不是奉承。原先他不太敢喝抹茶,现在他觉得这比世界上任何饮料都更美味。
当天下午,父母过来接礼一。礼一坐上他们开的车回到东京。这不是因为他受了伤被赶回去,而是因为正好过了一个星期。
优少爷送他压花当成礼物。那好像是他在表妹的别墅附近摘来、直到刚才还夹在厚重字典里的物品。虽然还没有完全干燥,但只要回家继续做,然后跟作业里要求制作的标本放在一起就可以了。
「谢谢你过来。」
礼一看着露出爽朗笑容的优少爷,心里同时想着「真的吗」。结果,优少爷彷佛读取了他的心思般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因为啊,多亏有你,我现在才敢摸昆虫。」
摇摇晃晃坐在回程车子里的时候,「真的吗、真的吗」这个词汇好几次穿过他脑中。那就像从车窗往外看出去的风景般,没有停留就这样消逝了。
从那之后,礼一就开始将头发留长。特别是浏海一直维持在几乎遮住左眼的长度。周围的人大概都认为他是介意伤痕才这么做。
不过,并非如此。
他只是觉得,随便将这道重要的伤痕露给别人看就太可惜了,他实在办不到。
最后,他觉得优少爷就是太阳。
直到无法见面的时候,礼一才头一次知道待在没有阳光照耀的世界里有多寂寞。
既然是太阳,那么夫人的朋友与表妹们当然会喜爱他。但礼一却在一瞬间想独占他,所以才会受到惩罚。本来只要待在能看见他的地方,并得以沐浴着那份光芒就是一种幸福了,可是……
可是,高中入学那天,礼一在被称为源平关哨的叉路上与优少爷重逢,于是不禁对他说:「请让我如影随形地跟在您身边。」优少爷对这句话的回答是:「从今天开始可以叫你安德烈吗?」
礼一与祖母的姓氏不同,而且「小一」只在优少爷小学三年级夏天的那一个星期短暂跟在他身边,所以他或许已经忘记了。
总而言之,不晓得这个名字是从礼一的姓名发音转换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