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直接造成损害,一口气煽动他们的斗争之心,伊拉斯思考着。他特意揉着惺忪睡眼在白天起床,做出见札库罗这预定之外的行动,就是为了提出那项指示。
「时机成熟了喔。你们可以随意去迦帛尔玩玩了。」
伊拉斯原本打算这么说。但是他来了之后,札库罗好像早就那么打算而匆匆行动了。伊拉斯窃笑起来。
(真是个容易操控的人。不过要是我那么说的话,大概会被杀吧?)
还是说,只是事态已经超越自己的意思,开始行动而已?
那个可能性忽然浮现在伊拉斯的心中,他和里固对看了一会儿。
(……我终归也是被编进命运里的一人、吗——?)
不合他的身分。
伊拉斯拉起缰绳,就在他让里固的鼻头转向回去的路时,忽然吹起一阵强风。
伊拉斯正面迎着那阵风,盖在头上的兜帽发出啪沙一声掀开了。
「……啧……」
沙子吹进伊拉斯的眼中,他低着头一直站在原地。
『……突然刮起的强风是变化之兆。』
伊拉斯听到在吹过耳边的咻咻风声中,夹杂着微微的女声。
『风之历就是变化之历。风之精灵会活化,引诱寻求变化的人们。』
那是母亲在像现在这样刮起的强风中,严肃地说着历法的声音。
『风吹起时,得要注意才行喔。』
他想起了无聊的事。
(实际上,如果刮风的时候就要注意,那就不用过生活了。)
风势稍微减弱时,伊拉斯终于抬起头,拍拍兜帽重新戴上。
沙尘飞舞,一片云也没有的天空看起来很浑浊。
这副景象,让他的心中莫名吵嚷。
(……会被古代传闻吸引注意力,我也还很率直呢。)
自己在意的到底是什么事?
伊拉斯思考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关在牢里的壮汉。
(乌尔哈吗?他有那么幸运,能碰巧趁我不在的大好机会行动吗?)
想带黎度走的话就试试看吧,伊拉斯这么想,所以他没有特别叫人看守乌尔哈。如果他真的办得到,让他做也无妨。
因为他尽管好不容易能以随从的身分待在正巫女身边,但长年以来的期待却落空了。
(正巫女不需要骨肉亲情。和家人接触是无法见容之事。本来的话因为要通过测试,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成为随从。可是……)
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幸运的吧?那时候,祭司连选择随从的基准动摇了。
因为之前的随从……也就是伊拉斯的父亲,和他应该监视并守护的正巫女私奔了。这次绝对不允许发生那样的失败。
所以乌尔哈参与随从选拔时,祭司连尽管踌躇,但在让乌尔哈参加严格的测试之后,给他一条特别的戒律,就决定采用他。
几乎像拷问一样的测试,让乌尔哈的身上留下终身的伤痕,他却连一声惨叫或呻吟都没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在正巫女面前开口,不能让正巫女发觉他就是她的父亲……乌尔哈证明了自己能够遵守这条戒律。
乌尔哈的妻子因产后状况恶化而立刻死亡,他好像和妻子约好,会连她的份一起好好保护黎度。那些消息,伊拉斯全都是从他当成棋子的上级祭司那里听来的。
差别到底在哪里呢?伊拉斯想着。
(一边是只有自己得到自由的父亲;一边是为了孩子牺牲自由的父亲……)
伊拉斯没有想要嫉妒,不过,也不有趣。
当他知道他受到特别处置,是因为自己的双亲的缘故时,更是如此。
伊拉斯远远看着成为随从的乌尔哈时,因为乌尔哈真的只是以忠实随从的身分行动,伊拉斯就更觉得没意思了。
(如果你打算用那种方法保护她,那就大错特错了。)
祭司连彻底腐败了。伊拉斯自己也想把正巫女变成自己的棋子。
应该只要明白那样就行了。如果乌尔哈真的想守护女儿的话,把女儿一直放在这种地方就很奇怪了,明明这种地方的人将来会自动为她挑选丈夫,甚至会要她负起产子的义务。
因为是纯粹的赫萨——俨拉斯不想听到这种藉口。
一边说要守护她,却不能逃离那么大的桎梏,只是在限制范围里露出温柔的表情给她看。
(那只是自我满足。只是给予彻底信任自己的对方一个严重背叛。)
伊拉斯完全没有对黎度说谎的打算。乌尔哈是背叛了她。
在现在这已经无法回去星都的情况下,乌尔哈这次一定要救女儿。
如果乌尔哈真的有这个觉悟的话,就做来瞧瞧吧。如果有自信在逃走、被追踪得累了之后,仍然不放手的话。
(如果不快一点……)
伊拉斯突然把视线往下,看着自己的右手掌。
(……我就会杀了她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