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稳健派的代表园丁,最近好像受到监视。虽然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不过他和你一样都有太阳色的头发……该不会是你的家人吧?」
「你说什么!?」
拉比莎大叫,忍不住把身体往前倾,差点站了起来。
(哥哥受到监视?那种像对待罪犯的行为,简直太侮辱人了!)
血液一口气冲上她的头。
仔细想想,派遣讨伐队之类的事情,哈迪克和园长等人不可能会默默忽视。
想掀起战争的人如果用那种行为封锁哈迪克的行动,强硬地进行准备的话,就太卑鄙无耻了。
(虽然杰克斯说哥哥平安无事,但或许事实并非如此。)
圣园已经不是一块团结的磐石;那里已非安全之地。
这一点,被伪造的命令书叫出来并受到监禁的拉比莎,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只是监视的话还好。可是,如果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你差不多该承认了,承认你和他们不一样。」
伊拉斯柔和的声音,渗入拉比莎受到打击而呈现无防备状态的耳朵。
「要和所有人心意相通是不可能的。应该要把自己能保护的事物和不能保护的事物区别开来……否则,就会真的为时已晚了。」
伊拉斯以既不是说给拉比莎听,也不是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完之后,悄悄地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站起来。
他好像感觉到某种动静。他从门帘的缝隙确认房间外面的状况,然后回头对拉比莎微笑。
「你的餐点好像来了,那我就先失陪。请不要擅自行动。如果你有话想对正巫女殿下说,我会帮你安排。因为我们之中也有脾气暴躁的人……」
伊拉斯对着脸色苍白的拉比莎一鞠躬后,走出房间。
娇小的少年站在阴暗的走廊上。
巴德低着头微微颤抖,胸前拿着一个有点深的浅盘,里面有将粗磨小麦清蒸做成的主食,以及炖煮梅乌肉与蔬菜的汤。
伊拉斯默默地站在巴德前面,用烛台缓缓照亮他纤瘦的身体四周。伊拉斯看见一个小瓶子的头探出粗布衣服的缝隙,于是把瓶子拿起来。
那是一个朴素的附盖瓶子,似乎很适合携带极少量液体。
伊拉斯拿起瓶子在耳边摇晃,只有一点点声音。里面应该还留有一些。
打开盖子确认味道后,他把剩下的二、三滴洒在浅盘上。
伊拉斯把空瓶子藏进自己的衣服里,经过少年时悄声地对他说:
「下次要全部加进去。」
巴德屏住呼吸,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毫无感情的命令。
……如自己所想的,她是个单纯的女孩。
伊拉斯一边沿着刚刚才走过的黑暗通道走,一边用这句话汇整他对拉比莎的印象。
(不过她有鲁莽的行动力,放着不管似乎会变得很麻烦。)
实在令人愕然。若被放在连左右都分不出来的漆黑空间里,一般人都会乖乖待着才对。都是因为她,从白天开始就增加了无谓的工作。
(在我的脚本里,原本没有预计要让她出场的……)
他曾预料过应该会发生一些稍微平稳的事态,像是乌尔哈过来,或是在迦帛尔被辛姆辛姆的使者攻击。
可是拉比莎甩开那些自己跳进来,老实说,伊拉斯做梦也想不到。就算考量到她与黎度的关系,也想像不到吧?
还以为拉比莎单纯只是个监视对象,没想到她们的感情好像变得更好了。
(也罢,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不能白白让她回去。)
伊拉斯一边打哈欠,一边用有点疲倦的头脑思考着。
真幸运,他才在想有另一个火种也不错。
因为时机正好,就让她带着那个火种回去当伴手礼吧。
(不愧是长年被称为圣地,迦帛尔里的稳健派依然根深蒂固。他们巧妙地让迦帛尔避开了完全分裂的状态……)
在这一点上,迦帛尔的顽强远超乎伊拉斯一开始的想像。虽然应该也与居民的性格有关,不过圣园园长的领导出乎意料地高明。
虽然标榜稳健派,却拿生病当藉口,不太露面,而是用观望的态度给予激进派交涉的余地,拜此所赐,才使圣园内部的对立不至于愈演愈烈。
虽然或许也有人批评说态度太胆小,但那应该说是年纪的智慧吧。要摧毁那微妙的平衡,拉比莎可说是适合的人选。
(果然大部分的迦帛尔人,个人的憎恨还不够大……)
伊拉斯想起某次他对『沙岚』的头目札库罗说过的话。
弓不管是你那里还是迦帛尔那里,憎恨与忿怒都不够。』
以前伊拉斯曾对札库罗说,那是企图引发暴动的失败原因之一。然后为了让这次不再失败,他把智慧和力量都借给札库罗。
要在不憎恨也不忿怒的情况下持续战斗,是很困难的。反过来说,只要具备那二者,不管多久,人人都能继续奋战下去。拉比莎他们也是一样。
(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