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吃他人维生的禽兽。
刚才的兄弟已经证明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个弟弟应该也学到教训了吧。就连血亲都不值得信任。)
人知道愈多就会变得愈坚强,不管到哪都活得下去,就像自己一样。
就在『绿窗框亭』映入眼帘之际,法提要秃头男停住。
「你在这里等我。我会把丫头骗来,你可不要搞砸喔!听好,从现在起你是我夫家的仆人。我们要演一场请客答谢丫头救了我的戏。跟平常做的事大致差不多,你应该懂吧?」
「我、我比较想演丈夫耶!该到哪里给她吃东西呢?」
「笨蛋,今天不需要给她吃东西!到没人的地方把她弄昏带走就行了!」
「我我、我知道了啦……」
(真是的,简直无药可救。所幸就是因为他笨所以才忠实。)
虽然好使唤的反面是不会应用,不过总比他自作主张好。
(我什么都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
心中充满了近乎赌气的决心。就算是拉比莎也不例外。
(你等着认清吧,人类都是肮脏的禽兽。谁教你一厢情愿地把信赖强加在别人身上……等着后悔吧!)
想到拉比莎,一股烦躁感突然席卷而来。
亲昵的态度、不求回报支援协助的神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相信你」的厚脸皮……
(你等着认清吧。就像那对兄弟的弟弟那样。)
弟弟本来应该对哥哥深信不疑吧。所以挨揍时才会愣住。
(……就像弟弟那样。)
本来应该深信不疑吧——
就在这时候,两个小小的影子喧哗着跑过了陷入沉思的法提眼前。抬头一看,是那对兄弟的背影。
法提发现跑在前头的哥哥抱着大块扁面包,便下意识地偷偷尾随他们。她钻进『绿窗框亭』旁的巷子里转了几次弯来到土围墙前,听到从后方传来了讲话声,于是停下脚步。
「多亏那些铜币,终于能买面包了。你还记得上一次吃到是什么时候吗?」
那个轻声细语的稚嫩嗓音,似乎是哥哥发出的。铜币应该是指法提给的铜币。看来他似乎摆脱那群孩子成功守住钱了。
「都是因为成功逗那个女人开心的关系。」
听到他自豪的声音,法提预想接下来的发展,嘴唇浮现扭曲的笑容。
看来自己是想确认这件事,才情不自禁追着两人来到这里的。
她想要再度确认当时他们展现的丑陋——
窸窸窣窣类似衣物摩擦的声响持续片刻后,弟弟尖细的嗓音小声响起。
「哥哥……」
法提从那蕴含惊讶的声调,想像弟弟因懊恼而扭曲的悲痛面孔。
弟弟紧握着从哥哥手里分得的一丁点面包屑,整个人呆住的模样。
「这是当然的吧?那是你该得的份。」
哥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啃着手里近乎完整的面包。
(没错。根本就没有余裕分给别人。在饥饿前,亲兄弟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要啦,我不能拿这么多……」
兄弟俩接下来的对话,让法提一瞬间混乱了。
「你就吃啦,那是你应得的份!」
「可是哥哥食量比较大,总是饿着肚子不是吗?」
「你还不是一样。好了,你就把面包吃了赶快长大,然后我们就去找工作吧!」
法提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缓缓地睁大眼睛。
「……刚刚对不起喔!你一定很痛吧?为了拿到钱,我想不到其他法子。」
「不会,没关系的!谢谢你,哥哥。」
专心咀嚼面包的声音在阴暗的巷弄里响起。
「可……恶……!」
法提拔腿就跑,她扬起拳头,拼命克制住想要大吼大叫的冲动,飞奔着折返原路。胃部不由自主地作呕。
(骗了我是吧……!骗了我是吧、骗了我是吧!这些背叛者!!)
像这样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台词不知为何在心里散播。眼前发红,风景也碎成片片流过周围。
先前坚定不移的自我开始衰退,应该已经取回的世界逐渐瓦解。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说:只有你一个人是禽兽。
只有你一个人丑陋、龌龊、披着不必要的人皮。
(不对,人类都是肮脏的……!不只有我而已!)
法提一冲出大街,就撞见了显得很吃惊的太阳色眼眸。
「法提!你去哪了?我回房间发现你不在,很担心——」
「……我知道夫家在哪了,拉比莎。刚才使者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