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上面的位置,仿佛压着一块晒过太阳的石头开始发热。发热的魔石不知道是在警告我,还是与盒子产生共鸣。那股温度流过胸部直达喉咙,但是我只握了它一下便马上放开。
伸出我的手,张开的五根手指朝着水蓝色的光源移动。
把手往前伸。
就在那个瞬间,我听到没有透过听觉,而是从脑中传来的声音。
刚才我拼命想降雨却听不到的声音,这次只是把手指往光源移动就听见了。甚至同步感受到直达骨头的震动。
把手往前伸,那是我的东西。
这一次我听得很清楚。但不是使用魔力时,那个告诫我的温柔女性声音。也不是我失控时,听起来装模作样又古板的戏剧性语调。那是更为低沉,隐藏愤怒的男性声音。
是谁?与其说「好像曾经听过这个声音」倒不如说感觉那个声音一直与自己共存。而且不仅是声音,我还了解这名男人的一切。他的肉体、感情以及全部人生,我都曾经体验并且清楚记得。
尽管我这么相信,就是回想不出是什么事。我知道这个人,但是现在想不起来。
我听从那名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因为我认识他,我知道这个人。因此把手伸向方形蓝光。
还是够不到,距离还有我的手臂五倍之遥,好远。
于是我自然而然往前走。
「这是我的一部分……」
我同时也是那个的一部分。
「不可以,涩谷!」
就在这时,我初次察觉房间里还有我以外的人。
当我把视线往旁边瞄,看到模样格外年轻的贤者大人与波尔特鲁,以及全身上下包得紧紧的陌生女子,还有看起来很蠢的半裸金发男。我原本以为房间角落的渺小影子是恐惧的狒狒,结果却是人类。他因为恐惧过头呈现放空状态,所以不用理他。
「千万不能碰那个东西!」
有着一族特有的黑发、黑眼的他在大叫。在昏暗的室内,他的脸颊在光线照耀下显得十分苍白。
既然叫我不能碰,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不阻止我?只是看着我却一动也不动,只用言语与我僵持。
「不可以,涩谷!你不能碰那个东西!危险!」
「你说危险?」
「你会被摧毁。」
虽然我非常了解村田的担忧,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很愚蠢。你这个贤者大人在害怕什么?我微微抬起下巴,要他继续把话讲下去。
「如果你是那个盒子的真正钥匙,就会被摧毁。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镜之水底』居然会回到这个世界。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沉入太平洋深处……」
没错,那个是「镜之水底」,也是四个盒子之中最后一个。是我亲自战斗、流血、盖上盒子,并且把水之创主的威胁封印起来的盒子。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正在往上扬。
另一方面,村田却紧皱眉头,以仿佛快哭出来的模样抖着嘴唇说道:
「想不到它居然会回来这里,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
「好像是真王陛下。」
我知道他吓得屏住气息,同时距离不远的波尔特鲁也讶异地拾起头来。这是怎么回事?波尔特鲁的额头冒出冷汗,双手还压着喉咙。对于那个健壮的男人来说,这样的反应真的很罕见,好像是不小心败给敌人。
「但是这个男人……不,我说什么都要使用水的威胁。」
「不可以,如果你真的是钥匙就更不用说!」
「那又怎么样?」
站在奇妙的透明板子后方,他的眼神显得很不安。仿佛不知道我是谁似地不知所措,大概是还没有回想起来。
「你怀疑吗?除了我以外还有谁?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够操纵『镜之水底』?这应该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吧,贤者大人?」
眼前强烈的光芒一下子提升召唤我的力量,而且散发甜美的诱惑,有如花朵引诱蝴蝶一般。真希望能尽快得到它。
「『镜之水底』的钥匙,是我。」
「有利……」
目瞪口呆的他喃喃唸着某人的名宇,然后再次哀求「千万不能碰」。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不安的。
「放心,我办得到,没问题。」
我们究竟距离多远?但是我真的有办得到的自信。那种感觉就像是长久没有骑马,不过如果是心灵相通的爱马,就能够驾驭自如的自信。
「因为这是我的一部分。」
我同时也是这个的一部分。
但是我们之间还有阻碍,是一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女人。但是区区人类无法隔开我们的关系。随着我慢慢往前进,女性的身体不知不觉离开盒子,有一股力量逼她那么做。因为盒子正在排除妨碍的事物。
「终于回来了。」
我抱持近乎欢喜的心情,将手伸到发出蓝光的盒子上面。
当我还没准备要不要碰时,一阵仿佛被针刺到的痛楚,从指尖最尖的锐角钻进来。不晓得是力量要钻进来?还是想出去?或者两者皆是?不管怎么样,通路再次出现。我看见与光芒同样颜色,而且非常细微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