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你一直挂在心上吧,修巴里耶先生。」
我试着转移话题,想要帮他加油打气。
「你不是一直对我们说『幸好当时驾船的不是洁莉夫人』、『幸好被逮捕的是自己』吗,修巴里耶先生?」
「是、是是是、是的。」
听到反常的声音,我们三个不禁讶异得下巴快要掉下来。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这样。
「呃——只要能保护洁莉夫人,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我们万万没想到修巴里耶先生这么有男子气慨……对吧,修巴里耶先生!?」
「啥,啊、是的、不、没有——」
不只脸红,脖子也是一片通红的修巴里耶一直低着头。难不成这个男人是真魔国最懦弱的男人!?
难道他是个只会讲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一旦面对本人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好的恋爱胆小鬼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做出历经百年的跟踪行为。
彻底被他打败的我移开视线,发现有一名到处乱跑的小孩从我们身边经过。
那是一名柔软的金发齐耳,年约四岁的小男孩。
我心想他怎么拼命往下看,原来是在追逐一颗黄球。那颗球比男孩的手再大一点,到底是用丢的还是用踢的?
尽管这个画面只是从我眼前闪过,我仍然试着想象达鲁科会有什么样的球赛。因为这里是水上都市,所以是水球?但是如果在海上投球,恐怕会有球回不来的状况,看来还是应该在陆上玩手球或排球。那个大小应该不是棒球。
「不然你想怎么样,王八蛋——!」
当纤细的四肢刚好从我旁边经过时,距离十公尺的桌子传来北野武风格的怒骂声。我不由得回头,看见有三名男人站在那里。当满屋子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瞬间,其中一人揪住旁边某个男人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摔到坚硬的桌上。
另一个人想制止他们,但是隔壁的人却扑了上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是为了什么。
专心追球的小孩完全没发现到前方危险的争斗。他一面踩着小步伐,一面笔直往前跑。
还没想到该怎么办的我,已经率先起身往前冲。我听到背后有椅子倒地的刺耳声响,以及村田大叫「等一下!」的声音。这叫我怎么等得下去。
透过世界新闻与世界冲击画面的节目,我看过好几次监狱暴动的景象。当然都是规模大到放火烧东西或放水,还有破坏围篱和威吓射击,跟眼前发生的小规模斗殴截然不同。
但是那种大规模的暴动,或许起因就是这种小事。最好的证据就是原本充满和乐的接见室,现在成了骂声四起的混乱场面。
当我追着那名孩子时,参与暴力行为的人已经增加到十人左右。他们不只挥拳殴打,还有人猛踢倒地者的腹部。我突然想到在几秒钟前,我还在为那颗球是用丢的或踢的这种小事情烦恼。
我的手指摸到他的衣服,并且拼命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过来。首先是碰到干燥的衣服,接下来是衣服下面的温暖身体,然后整个人倒在我怀里。为了避免他摔出去,于是我抱着孩子直接转身,顺利地以背部翻滚。
接着我伸直膝盖,不断重复那个动作。就算只有一厘米,也希望尽量远离那个地方。而且在短短几秒钟前,正在斗殴的大人还往我与男孩所在的地方踩下去。
我原本准备直接爬开,但是男孩在此时察觉到眼前的状况,吓得紧抓住我不放,害我没办法乱动。我不断安慰他「没事的。」但是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自己,还是对着男孩说。不过撞到地板的右手和腰感觉好痛。
先前只听到可怕怒骂声的听觉,这时也听到女性的惨叫声。因此分心的我,突然感觉左腿有种被铁球K到的冲击。
因为视野被挡住,虽然知道前面站着人,但是没机会看清楚脸孔。我抱着男孩背对这个混乱的场面。
这次没有感受到任何冲击。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桌脚咯咯作响地剧烈摇晃。当我正听到柔软物体撞击家具所发出的低沉声音时,有个红点落在我的浏海前方。
血。
「古恩!」
我抬头一看,冯波尔特鲁卿就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后面。至于刚才咯咯作响的桌上,躺了一个有如烤乳猪的男子。
「古恩达,血……」
他顿时露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后来终于明白那是指他自己,于是缓缓把手贴在额头上。
「啊啊。」
从太阳穴沿着耳朵流下的血虽然沾到手指,但是他一副不要紧的模样,连擦都不擦一下。看着往下移动的那道红线,我赶紧伸出右手:
「来,快点……」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古恩达整个人开始摇晃,而且往前跪在地上。这次可能真的觉得痛了,我看他闭着一只眼睛,伸手压住后脑勺。
「古恩!」
在我大叫的同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守卫。光是大略算一算脚的数量,每一名囚犯就被四、五名的守卫压制。
可恶,既然要来怎么不早点来?要是在刚开始只有三个人大吵大闹的阶段制住他们,事情就不会闹这么大了!
原本在我怀里的温暖感觉突然消失,原来有人把哭个不停的男孩从我身边拉开。我的指尖只留下干燥布料的触感。我看到一名看似担心的女性站在护送他的守卫前方。
太好了,她应该是男孩的母亲吧?这下子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