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摸彩第一次就中奖的感觉。」
「然后接下来不管怎么抽。都只能抽到面纸。」
我坐在地上,手指沿着刚才写在地板的「正」字又写一遍。要把涂成奶油色的墙壁当成日历陡用,似乎有点太漂亮了。
「可是今天不是要见觉得有所疑虑的人?」
「嗯,是啊,没错。」
对了,终于跟对方约好在今天晚饭以前见面。
在来到这座监狱的第一天,我们就看到匆匆跑过的黑发人。
我高度怀疑他是魔族,于是连忙紧跟在后。但是根据早我们十天进来的前辈修巴里耶的说法,这在水上港湾都市达鲁科似乎不是什么稀有的发色。
就算是黑色,也不像我们日本人是自然生成,而是刻意染的。只要看发际就能一目了然,可以看到金色或是棕色的痕迹。根据我听到的消息,那是一种宗教行为,在达鲁科持续发展的新兴宗教「直到那天到来教」的信徒群起染发,因此被称为「发黑」。
难怪我和村田走在街上,都没有人过来盘查。可能是达鲁科人已经看惯黑色了吧?但是就我们被当做小偷的经验来判断,「发黑」的风评并不太好。
他们是认为这个世界即将迎向末日,在那天到来以前委身时间的集团。说得好听一点是颓废、厌世,说得难听一点只是一群懒鬼。在每天认真工作的渔夫与家人眼中,把他们视为只会找理由,游手好闲的讨厌鬼。
可能是他们不认真工作,犯了不少偷窃罪行,因此连监狱里的「发黑」受刑人也变得越来越多。
听到这个真相,连我都觉得:「不会吧——」照理来说这群人沉迷在改变外表的宗教里,不可能频繁犯罪。只是碰巧信徒里面有人心术不正,因为信仰坚定的人不可能一直往监狱跑。
但是那个理论在我追在监狱里的黑发男后面,走下建筑物楼梯之后粉碎了。
我跟着人影跑过长型建筑物,在建筑物旁边的楼梯尽头看到与平房区截然不同的景象。如果牢房区是刚盖好的幼儿园,这里就是古老的石桥下方。虽然空间大到足以举办选秀会,但是四处的石墙壁不仅油漆脱落,还长了稀疏的杂草。
没有照明的环境十分昏暗,沉淀的空气也称不上干净,但是有水的味道。那是在这个有点脏乱的场所显得格格不入,新鲜又干净的水味。
我心想这个味道是打从哪里来的,才发现有水道从大厅中央通过。看来这栋细长形的建筑物正下方有水道,而且没有咸味,应该不是海水。也就是说它不是从海流进来,而是从这里流出去,或者是更里面的地方——从港都的中央连接大海的水道。
「……是流向大海的地下水吗?」
村田果然也闻到味道,但是又没办法证实。因为没有踩下最后一阶楼梯的我们,与横贯地下大厅的水道之间,蹲了数不清的人。
要是眼睛还没熟悉昏暗的空间再往前踏一步,应该会把某个人踢飞。拱形天花板附近有点光亮,但是脚下就很暗。只不过看不清楚聚集在此的人们,理由不只如此。而是他们的外表与周围融为一体的关系。
「你们两个,先等我把蜡烛……」
走在后面的修巴里耶手举插着三根蜡烛的烛台。以携带烛台来说过度豪华,但也因此有了三倍亮度,真的帮了大忙。
下一秒钟,我们被映入眼帘的光景吓得发不出声音。
「……真的和传闻一样。」
达鲁科有许多把头发染黑的人,监狱里也是。想不到一切真的有如传闻。
聚集在大厅的人们都是黑发。
这时候大家一起回头看向我们四个新来的。就三根蜡烛的亮度所能看到的程度,他们的眼睛并非黑色。附近的几个人分别是蓝色、接近黄色的棕色,以及浅咖啡色。但是在烛光照到的范围里,看到的头发全是黑色。或许也有深棕色与暗灰色,最起码没有过去常见的金发、红发,以及淡棕色的人。
「你说过『要是这里面有魔族该怎么办』对吧?」
「是啊。」
镜片反射摇曳的火光,村田以夹杂叹息的语气说道:
「现在怎么办?」
能够怎么办,人称「发黑」的集团一起看向我们这边,但是没有半个人开口说话。他们可能真的深信世界末日就快来临,打算在那天到来以前都没有精神地过活。既不工作也不说话,只是蹲在水道边。
「等一下,话说回来这些人为什么会把头发染黑?」
「会不会是基于宗教教义?」
「就算宗教教义也有理由吧,就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的血是黑色的、信仰的神明眼睛是黑色的等等。只要把原因问个清楚,或许就会明白跟魔族有什么关联。对不起,那个——各位为什么要把头发染黑?是为了赶流行?还是要遮盖白发?」
我一只脚跪在石地板上,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男子询问。虽然他说的是有点听不惯的方言,基本上共通语在达鲁科还是通用。那一点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还是你们信奉的宗教伟人要你们把头发染黑?」
「……反正这个国家就要沉没了……」
「什么?」
但是男子回给我没精神的消极回答:
「……直到那天到来,我们只是动也不动地度日……」
出现了,是那个关联句「直到那天到来」。跟他们杀时间的方法比起来,我还比较想详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