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随着运河摇摆的小船上,村田开口了:
「我记得也有一句话叫『先跑先赢』──」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嘴角甚至浮现浅浅的笑意。
「我不是说过了?为什么我们非逃不可?逃跑不就代表我们认罪?我明明没偷东西,而是被栽赃的。哪有被害人要逃跑的道理?」
我们搭乘的是在狭窄水路也能自在航行的小船,在威尼斯称为「凤尾船」。不过坐在船上的乘客并不是过来观光,船头也没有传来朝气蓬勃的歌声。
纵使宽度不够加派警卫,前后仍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守着。加上冯波尔特鲁卿稍微展现一点实力,使得当地的士兵更加小心。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向当局申诉我们的清白,因此没有打算逃跑、躲藏、反抗,不过光是嘴巴那么说,还是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
虽说是凤尾船航行的水路,这里可是从海洋引水的运河。照理说也有海中生物在水里游来游去,而且牠们彷佛知道我的想法,好几次在适当的时机跃出水面,洒落水滴。
不晓得那个沙丁鱼少年怎么样了?
虽然常听到「放羊少年」,终究很少听到沙丁鱼少年。更何况我觉得他应该不到称呼「少年」的年纪。毕竟我只看到他金棕色卷发的后脑勺,就算有机会再见一次面,我也没自信能够认出他来。
「有机会再见一面……不可能吧?」
对于自己天真幼稚的想法,我不由得出声自嘲。
我竟然想象那名男孩该不会哪天出现在警局或法院,证明我们是清白的。
「怎么了?」
靠在船边,坐在我前面的古恩达如此问道。
「没什么。」
他的双手反绑在后面,上半身几乎无法自由行动。至于人畜无害的我跟村田,只是双手绑在前面而已。被认为有点厉害的冯波尔特鲁卿则是严格限制自由。
其实他并非只是有点厉害,他可是厉害到即使你们派五十个人袭击他,都不是他的对手。看到他乖乖被绑起来的模样,我就觉得好可怜。
他或许也觉得很不甘心。
「话说回来……古恩,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就是你们到了人类的土地,不是会因为法力而头晕吗?」
头发贴在快干的脸颊与额头,怕他觉得痒的我用食指帮他拨开。让他现在连拨发都不行,也是我害的。
「之前你不是也出现过身体不适的状况吗?就是去苏贝雷拉找魔笛时。」
「啊啊。」
没错,那个时候也是被铐上手铐、送进收容所,被耍得团团转的他尝到不少苦头。不晓得是不是我们刚好想到同一件事,双方顿时沉默不语。看来只要跟我一起旅行,冯波尔特鲁卿就不会遇到什么好事。
「沃尔夫的情况比较明显。因为他的脸色马上就变苍白,但是你的忍耐力比较强。
「我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可能是因为这里是法力较弱的土地吧。」
「那就好。」
可能是我的肉体MADEINJAPAN的关系,我就算在人类的土地也很少有头晕的状况。就算有一时站不稳的情况,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之后便能若无其事地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一定是因为我的适应性很高的关系吧。不管在什么样的土地都不会没有食欲、就算换了枕头也睡得着,不过也可能是我比较迟钝的关系。
「不过太好了,古恩没有动剑。那个时候要是跟士兵大打出手,我们绝对不会只被当成窃盗犯。」
「就算想动剑,他也没有剑。」
沉默好一会儿的村田总算开口。不愧是头脑派,连这种小地方都观察得很清楚。
「咦,是吗?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刚才躲在衬衫里面时,他的腰际好像没有东西卡在那里。」
「世上有哪个笨蛋会在跳海拯救溺水者时还带着剑的。」
「你说得没错,那样的确容易沉入水里。」
说到沉入水里,那些太太倒是讲了一些让我在意的话。她们好像说了「我们在这个国家沉没以前,应该如何活下去呢?」这句话。
该不会这个国家正处于不景气啊?所以未满十岁的男孩要被迫偷窃酸梅石。
「不过冯波尔特鲁卿倒是让我吓一跳,竟然把涩谷推到我这里。那是要我好好保护涩谷吗?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拜托我保护别人。」
「咦!?」
这句话我实在无法充耳不闻。
这搞不好是村田跟古恩头一次正常对话。为了让他们多了解对方,老实说我不该插嘴的。但是明知不该这么做的我,还是不知不觉插嘴:
「你说『保护』……那个动作是那种意思吗?不对吧,应该是『你们快逃』的意思吧?」
「咦──涩谷,当时冯波尔特鲁卿的眼神的确是那么说──」
「等一下,村田看起来比我强吗?古恩达,老实告诉我,我看起来那么没用吗?」
「也不是那样。」
「我好开心──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