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也真奇怪,其实只要去一趟港口,要多少沙丁鱼都不成问题啊?」
只是古恩达不知为何没有在意感到怀疑的村田,把衬衫衣襬往上拉露出肚皮──这是什么暗号?是要我们注意睡觉不要着凉吗?
直到有人戳我的头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藏住黑发才躲进古恩达的衣服里。
「没关系吗?」
「……算了。」
我把手搭在亲切又成熟的大手上,让半干的衬衫轻轻回到原位:
「算了,不用再躲进你的衣服里了,反正不必担心被吃掉。而且也没必要隐藏自己是魔族这件事,就算会被人说是不吉利或丢石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我这么说的村田也探出脸来,和我一样的黑发倒是往奇怪的方向乱翘。
「更何况光是看到古恩达也知道是魔族吧?他不仅看起来就像魔族中的魔族,还比我有魔王的架势。因此在知道你是魔族时,应该就知道有如长印鱼的我们也是一丘之貉。」
「涩谷,没必要把自己讲得像个大坏蛋吧?」
我不知道长印鱼跟貉哪一个有问题,但是那种微不足道的误会马上变得不重要。
因为更严重的事件即将降临我们身上,与长印鱼、貉什么的没有关系。
「是那家伙!」
听到有人大叫的我连忙回头,看见两名男人正指着我。我心想「马上就有人来盘问这个双黑之人了?」于是反射性地把双手放在头上,但是情况似乎不是我想的那样。怒气冲冲的他们小跑步过来:
「是这家伙!就是这家伙对那个小鬼说了许多事!」
我才放心不过两个人,想不到马上就有援军出现。不断有男子从建筑物后面、街道角落过来,不久就变成把我们团团围住的人数,随便都超过十个人。虽然没有阿达尔贝鲁特或古里叶那么壮,但是大家的体格都很不错。
每个人都有着在海边晒成红铜色的肌肤,应该都是在船上工作的人。我环顾四周,发现里面有两名女性。她们的身材也很魁梧,看似渔夫的太太。
不发一语的冯波尔特鲁卿往前踏出一步。虽然我没看见,但是他眉间的皱纹应该变得更深了。
「等一下,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您少装蒜!」
「您明明是小偷的伙伴!」
「喂!」
他们的遣词用字有礼到让人觉得诡异,但是态度却很凶。不过古恩达开口了,他那绝对的威压感在此时也很有效果。
「说话放尊重一点!」
男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瞪着我的脸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怒,算是不与古恩达眼神交会的作战方式。不过那些太太根本沉不住气,就算是响彻骨头的重低音,似乎也无法平息那些女性的愤怒。
「您这叫我们怎么尊重?」
「您对那孩子说了什么话!?」
二十道以上的视线一起往我身上注视。有蓝色、棕色、带有绿色的灰色,各式各样的眼睛正在看着我。
「什么『说了什么话』……」
「您明明对他下达了什么命令!」
「就是说啊,明明就是您命令他来偷我们的石头!」
虽然稀奇古怪的敬语把我搞得晕头转向,但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状况可是非同小可。
被这股气势压倒的我反问他们:
「什么石头?」
我没有指使小孩帮我去偷什么东西,别说是石头,连牛与筷子都没有。就连到顽固老人家里捡飞球,也一向是我的任务。我觉得只要用讲道理的方式,就会发现对方大部分都是很温柔的人。
但是只要讲道理就会发现对方很温柔的法则,现在似乎行不通。那些太太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近。
「是石头哟,海葡萄。如果少了那个就无法造船,而您却利用小孩子偷窃那么重要的东西,还以为装傻就能够蒙混过去,真是叫人讶异!」
什么海葡萄?别开玩笑了,我这个埼玉县县民怎么会有冲绳县特产?
但是口中不断重复那个名词的村田扬起眼镜后方的眉毛,露出「啊~~我想起来了」的表情,对古恩达说了些什么。
至于我正在拼命应付生气的太太(与拼命点头的渔夫),根本没有闲工夫听他的回忆。
「我什么也没做。」
「『发黑』就是这样!」
太太没有等我把话说完就念了我一句。一个手叉腰探出身子,另一个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我们已经受不了『发黑』了!」
「每次都这样,老是说自己什么也没做。每次开口就说『我们在那天以前什么也没做』,开口闭口就是『那天以前那天以前』。那怎么不说我们在这个国家沉没以前,应该如何活下去呢?」
「等一下,你们口中的『发黑』是什么……哇!」
那两名女性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就揪住我的衣领,古恩达连忙伸手制止,还是敌不过平日已经习惯应付丈夫及儿子的那些太太。
她们的动作飞快,彷佛从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