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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说著,我不禁紧握涩谷有利的手。我又有新发现——棒球小子的手指握起来触感一点都不好。
「你真是个好人呢~」
「谢谢你的赞美。」
「话说回来,村田你是右投右打吗?」
「我想我的身体应该不太适合打棒球吧——」
总之多想无益。现在只有尽可能化身对方,静观其变吧。当我硬是得出那样的结论时,一股疲劳感突然袭来。仔细想想,村田的身体才刚经历模拟考的折磨。跟一整天在寒冬中汗流浃背的涩谷有利相比,动脑的疲劳感应该更胜一筹吧。
我依旧穿著应该不适合自己的双排扣大衣,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唔——好累,为什麼会这麼累。」
「这个嘛,虽然没什麼好稀奇的,毕竟还是受到打击。」
「嗯……啊——整个人放松之後,就出现生理上的需求。我去嘘嘘。」
「啊,我也要去。」
丢掉咖啡纸杯跟纸张之後,我抱著书包推开厕所的门。为了应付眼前的状况,我们得交换双方家庭的情报才行。至少今晚,情况糟一点还有明天晚上,更糟的话可能要过上好几个星期角色互换的日子呢。
我是村田,村田是我……啊~~不行,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话说回来涩谷,你家的狗叫什麼名字?阿忠吗?」
「你当我家是『龙龙与忠狗』吗?唉——可是冬天真是讨厌,要是天气太冷,连出门都嫌麻烦……」
当我们俩并肩站在放满黄色珠珠的小便斗前,并伸出好不容易在暖气房烘暖的手拉下裤子拉鍊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啊!」
「发、发生什麼事!?干嘛突然发出怪声啊,涩谷!我如果没抓稳会瞄不准的!」
「等一下、村田,我为了嘘嘘站在这里,就、就必须用这只手抓、抓住你的……也就是村田健的排泄器官哟?而且这还不是马上就能解决,在嘘嘘的这段时间,我得一~直抓著别人的鸟。哇~~怎麼办,我才不想抓!打死我也不想!」
我望著隔壁再次叹息。因为村田已经开始尿了。
「哇,你把我的……呀!不要看!别一直往下看还比大小!」
「你干嘛讲这麼幼稚的话啊?每个人都要上厕所吧?憋太久对身体不好的,都这种时候了,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吧?」
「可是你不会有所抗拒吗?那个、是我的耶!呜喔,妈呀——别甩啦!」
「倒是你别配合我摆动身体好吗?」
跟马上解决内急的友人相比,我怎麼也不愿意。问题是这时候我的尿意越来越强烈,脑筋也跟著混乱。
「唔唔,村田抓住我的……」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这只手不也是你的吗?好了,要尿快点尿吧。不要过於钻牛角尖去想这是谁的鸟!不然你就当做是在练习照顾病患不就好了?你当自己是在帮助老人家上厕所吧。只要处之泰然一把抓住它,就不会觉得怎麼样了。」
「……我才不想对那种事情处之泰然。」
「不然怎麼样,你要我帮忙吗——?你也不愿意吧?」
被我搞得不耐烦的村田抓抓头,指著白色的门说:
「你到小房间里面尿吧!」
「什麼——!?你要我坐著尿!?」
纵使我们像站在宾馆前的情侣一样,说著「我有点担心,你还是留下来吧」,或是「人家今晚不想回去」挽留对方,但是村田健还是无法到涩谷家过夜。换句话说,身体是村田但灵魂是我的合体人,非得回自己家里(村田家)不可。
「我记得离家三个月的父亲今天回来。只是明天早上不晓得又要飞去哪里去了。」
听说村田在香港从事IT相关产业的爸爸,与住在东京都内的短期公寓、每晚都耗在事务所的律师妈妈,两个人都是久久才回一次家。照这个情形看来,他今晚非得回家不可。对爸爸来说,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温暖的家,想必很想念心爱的独生子吧。
不过这也表示他平常是个独居的高中生。这对於家里有个管东管西的哥哥的我来说,实在无法想像他过著何种生活。你的家庭环境跟我家有一八O度的不同。
我站在高楼大厦门口吐著白色的气息。
纵使已经事先记住最基本的知识,但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情况,我还是会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对著两名初次见面的大人装出同是一家的样子。
本来想叫村田(不过外表是涩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定人难得团圆的夜晚,一个外人夹在中间也未免太不识趣了。况且三个月不见的爸爸如果当著他的面把我当成儿子对待,应该会伤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体来说是自己儿子没错。对於不了解实际的爸爸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就心理层面来说,连我都会觉得很寂寞。
「……我回来——」
好不容易打开入口的自动锁,我准备拉开村田告知门牌号码的门,不过门是锁著的。这也难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户有灯光透出来,心想他的父母应该都回来了,於是按了对讲机等人开门,我的内心有点……不,是相当紧张。
「没头没脑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说声『你好』又很好笑。」
……等了好久一直没人帮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