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危险的男子握有自己的过去。
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早知有这种结果,这个村落没有半间旅馆。
不过最多人聚集的酒馆,还是有出租二楼供旅行者借宿。
当他们拉开透出光线的拉门,便听到酒馆特有的喧闹声。虽然天才刚黑,不过村里唯一的社交场所却是挤满了人。很快就有人烂醉如泥到处说醉话,抱持两种目的待在店里的女性正靠在各自看上的男人身上。
即使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带小孩进入,但是也不可能把她们留在外面。既然无法回到父母的身边,今晚只好照顾她们。
但是当他们一踏进店里,立刻发生意想不到的状况。
在土气的男人之中,金发蓝眼的男子显得格外引人瞩目,马上俘虏在场女性的心。
就像围绕花朵的蜜蜂一样,打扮暴露的女性不一会儿就围在男子四周。
虽然知道自己也是女性中意的美形男,只是没想到她们会表现得这么直接。被包围的他赶走身旁的女性,然后带着目瞪口呆的孩子来到角落的桌子。不理会那些醉鬼与妓女,总之就是没人的地方。夜晚的酒馆对小孩子来说大刺激了。
靠近入口的圆桌最空旷,有名年纪相仿的女子正在独自喝酒,面前的盘子里装着看似肉干的下酒菜。当他们在树根椅子上坐稳之后,孩子们便吃起盘子里的食物。只见她偏着头,动了一下淡色薄唇,看样子是在笑。
「谢谢妳。」
「没什么。」
看到两个孩子咬着不算高级的肉,她也垂下薄眉。虽然盘起的暗金色头发露出了脖子,但是以待在酒馆的女人来说,她算是外表比较俗气的类型。
「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还没娶妻生子。」
「我想也是,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不像你。应该说你太特别了。那么是和你一起进来的哥哥的孩子?」
「哥哥!?」
明明两个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她却说出非常惊人的话。
「那个男子不是我哥哥。别说有血缘关系,我们可是今天才认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唉呀!旅行者真是不可思议,没有报上姓名就能够一起旅行。对于我们这种打从出生就不曾离开村落的人来说,实在无法理解。既然如此,我还比他更早和你交朋友。
她把木杯递过来,简短说了一句:「我叫露希妲。」
他也想要报上姓名,可惜偏偏打不开记忆之间。」
孩子们不明白他的心情,以享用顶极晚餐的模样不停啃着盘子里的硬肉。
「我没名字。」
「怎么可能?」
「不久前还有,但是因为瞬间的冲击让我失去姓名跟直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不过幸亏我记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真是方便的选择性失忆症。」
「唉呀──」
可能是把他说的话当成笑话,女人掩着略大的嘴巴笑了。不过以酒女来说,她的手指也太粗,而且奇怪的也方还长茧──那里不是厨师握菜刀的位置。
「莫非妳是从事打铁的工作?」
「没错,你的观察真细微。啊──不过千万别跟我说女人当什么铁匠,那些话我已经听腻了。我只是决定在继承人长大以前,先由我接手家业。然后也别问我既然不是酒女,没事待在夜晚的酒馆做什么。我只是用自己赚的钱喝酒,不打算抢酒馆里那些女人的生意。就算我会招揽打铁的生意,但是不做过夜卖身的生意。以前不会,未来也不会。」
「这么说来,妳是在一天的工作之后,过来酒馆休息一下?」
「关于那个,我并非只是为了休息一下才来的。」
她忽然把头转到一旁,有着熟悉金发与蓝色眼睛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妳说妳是铁匠吧?」
是在什么时候回来的?分明几秒之前的他还待在店中央,被涂着香油的女性团团包围,跟她们勾肩搭背聊个不停。
「磨剑的工作做吗?」
「当然做。你看,我在这里偶尔会有生意上门。有人有空上酒馆喝酒,就是抽不出时间找铁匠修理自己重要的剑。曾经有名旅行者说过:『要是酒馆里有铁匠就好了。』怎么样,酒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吗?」
对着他的黑眼睛开口的露希妲笑着问道:
「只磨剑就好了吗?这是我最擅长的,不过熔了金属表面再覆盖特殊的粉末,能够让剑变得更耐用喔。」
「不用,稍微磨一下就好。」
他把没有佩在腰际,一直拿在手上的剑拔出两指的宽度。在店内墙壁的灯光照射下,发出不像铜也不像石头的强烈光芒。
「天啊,这是……」
女铁匠讶异到说不出话,双手忍不住伸向剑鞘。或许是没有信心握住,犹豫的指尖不由得停下动作。
「这是哪里的宝剑?是从哪座城里带来出的?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光芒。这跟其它的武器不一样,究竟源自什么地方,用什么材质铸造的?啊、这是什么!?」
剑柄的精细雕工让她不禁感叹──那是银色金属上面刻着拳头大的人脸。凹陷的眼窝与为了吶喊而打开的嘴巴,彷佛正在表达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