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喝过水的喉咙照理应该很湿润,但我的声音却是沙哑得。说实话,我很想逃离这里。
「你有问过萨拉列基吗?」
「没有。」
肯拉德的语气很坚定。想必这时候的他一定收紧嘴角,眼睛微眯。或许还皱着带有伤疤的眉毛,挤出跟哥哥很像的皱纹。
「我再也不会听信那个男人说的话了。无论听起来多么甜美,都是毒药。」
我也那么认为。
「我也那么认为。不过我刚刚讲的都是事实,都是真的。」
犹豫的我好几次都说不出口,话讲得断断续续。但是一想到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件事,就算会被他厌恶或憎恨,我也只能说出那段令人痛苦的回忆。
我没有勇气抬起头。
「我失去了约札克。」
「是吗?」
听到恶耗却没有丝毫动摇的肯拉德只是这么简短回答。动摇的人反而是我。
「那是紧急状况,没办法的。」
「什么叫没办法,你的感想就只有这样吗!?是我害死他的!?要不是我那个时候」
「你没有害死他。」
「不是我害死他的!如果当初我没有追在萨拉列基身后进入地下啊啊,不对要是我跑快一点的话一定」
「陛下,陛下!」
他抓住我的肩膀,手掌像是在安慰我一样,轻轻抚过我的上臂。
「你不用想那么多,不要去想它的结果。」
「叫我怎么能不想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如此一来约札克就会」
「陛下!」
「就会、活着站在我身边像平常那样、逗我。」
我还想说膝盖怎么开始发热,这才发现是落泪的关系。眼泪不是因为害怕丢脸或觉得没有男子气概的好强想法就止住的。完全无法忍耐。
刚才真不应该喝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是保持口渴的状态,我不仅流不出泪来,还能把卡在喉咙的感情硬吞下去。
「对不起,真是抱歉。你最要好的朋友、最重要的伙伴因为我」
「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陛下大概都听不进去。即使我说破了嘴,你还是会自责是自己害死他的,最好等你稍微冷静之后再慢慢说。」
肯拉德又回到过去的温柔语气。我的额头贴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可是真的是我害的!伙伴当着我的面前死掉耶!?你不知道我内心有多懊悔!」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干燥的手指在我脖子后面的发际与衣领之间游移。
「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我、古恩达、约札克都一样。你知道我们杀过多少人、害死多少人吗数也数不完。」
他像是在对小孩子述说往事,用小声到彷佛来自远方的声音说道。那是把愤怒跟绝望,还有激动等情绪全部排除的说话方式。
「根本就数不完。」
「不过,那些事敌人吧?因为是战争啊。」
「不光是敌人,还有自己人。有许多比自己还要年轻,还是少年的新兵。他们都死了,都是我害的。」
「怎能说是你害的」
有时候就算获得胜利也会失去性命。士兵的死是指挥官的责任。如果指挥官无能,年轻士兵可能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就先全军覆没。战争的输赢在于统领的司令官,责任甚至延伸到领导人的君主。我们不知道害死多少人,至今我们仍不知道自己浪费多少原本可以不用殒落的生命,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明知道会有这种下场还引发战争;明知道他们可能会因此而送命还是命令他们前进。光是命令他们牺牲性命这点,我的罪孽就比你来得深重。」
肯拉德再次喃喃说道:「是我命令他们战死的。」
「生还者只是少数。」
停在颈动脉位置的拇指突然用起力,不过那跟萨拉列基摸我的感觉明显不同,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就算我的眼睛看不见,这种感觉也可以告诉我,跟我说话的对象不是敌人。
「吉赛拉常常说应该可以多救几个人的。她常常很懊悔,要是治疗能够更加迅速确实,或许还能多救十个人不,就算多救一个人也好。不过我很羡慕她。」
「为什么?」
「因为我一个人也没救活。」
「肯拉德,别这么说。」
他紧紧抱住我的头,我的额头就贴再他的脖子跟下巴之间。
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从战场上生还我现在认为那是可耻的事不过既然我是生还者,就得向死者的父母及家人报告。那个时候,我总是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老实说到底该怎么通知他们我能这么说吗?你的丈夫或者你的儿子非常勇敢奋战,却被我害死了。我能这么说吗?如果是陛下,你会怎么说?」
「他完成任务」
我微微吸口气继续说:
「他完成任务为国捐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