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跟眼球深处还是很痛。
那就像因为流行性感冒而快要发烧之前,眼压急速上升的症状。根据母亲的说法,那是眼白充血导致微血管浮起来,才会感觉像是眼熏到而泪流不止。这时候睁开眼睛一定会痛到不行,可是我也不能一直闭着。如果持续阖着眼皮,我一定又会睡着。
于是我下定决心睁开双眼。
想不到四周一片漆黑,而且天花板异常的低,有点喘不过气来。
我的右手现在还麻麻的,就算挪动手指也没有知觉,彷佛那不是自己的手。等我好不容易可以举起来的时候却又撞到木板,撞得关节咯吱作响,但所幸骨头没什么大碍。要是撞断的话,我可能连一厘米都动不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醒了吗?
可能是察觉到我在动的迹象吧,突然有人紧邻在我旁边小声说话。我才想说虽然挤但还挺温暖的,原来是有人靠在我身旁。看样子被关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我只我一个。
肯拉德?
是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棺材里。
糟糕、我死翘翘了!
不是的。
他抖动的腹肌撞到我的手肘,所以我立刻知道他在忍住自己的笑意。
难怪天花板这么低,而且我还跟你待在同一个棺材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的棺材不够用了吗?
就说不是这样,你没有死!
那我怎么会在棺材里话还没说完我的后脑就遭到猛烈的撞击。塞了我们两个人的木箱正激烈地摇晃,可能是在搬运途中吧?害我差点咬到舌头。
怎么会晃来晃去?
别说话。
隔着厚木板可以听到外头的对话──是圣砂国的语言。一个口气狂妄;语气强烈的男人正在责备另一个人。
大概是巡逻中的官员。也可能是来查验的。要是棺材被打开,还请你努力装死。
知道了,努力装死是吧。喂喂喂、不对吧?就算你这么说,问题是个人专用的棺材里面装了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前面那一箱的人是约札克,不会有事的。嘘!不要说话!
此时传来厚布磨擦跟铰链咯吱作响的声音。前面那副躺了约札克的棺材被打开了。加油,古里叶!
越是该安静的时候就越想打喷嚏,但幸好我没有鼻炎,而且这个狭小空间也没有苍蝇或蚊子飞来飞去。不过伤脑筋的是,我反而有股打嗝的冲动。就算我想伸手捂住嘴巴,可是我两手都动弹不得。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瞬间,一只不属于我的手掌贴在我的喉咙跟嘴巴上。那股冰凉的感觉压住我想打嗝的冲动。
当我屏住气息之后,终于听到隔壁的棺材被用力合上,货架的布又盖回原位。这时候从外面传来奇妙的哭声,当我知道那是负责查验的官员看到遗体之后的呕吐声,瞬间让我从想打嗝变成想笑。
他们看到的是正在装死的约札克。躺在棺材里的他,表情到底有多么苦闷?看来古里叶果真是演技派女星。
等了一会儿,载货马车终于开始缓慢移动,我们同时叹了口长长的气。
太好了,看样子是蒙混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怎么会挤在这里面我不是从阳台上摔下去吗?
当最后一刻的记忆苏醒,一切就有如连锁反应一般浮现在我脑海。还想起我对伟拉卿不客气的模样。
我从窗户掉到石板中庭竟然毫发无伤,真是超级好狗运。
你是摔到货车上哟!刚好掉到堆积如山的稻草上。
什么嘛,原来没机会列入九死一生特别节目的内容啊?
我跟克里耶也随后往下跳,幸亏抢在城里的士兵之前找到你,但因为无处可逃
那时候你的袖子碰巧往上卷,结果你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人赶流行去刺青?
怎么可能!
根据肯拉德的说法,载货马车的主人一看到我左手的伤痕,就把我们连同稻草载到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接下来就由在那个地方会合的葬仪社接手,假装要搬运遗体,把我们送到郊外的墓地去。
少女一面说着贝尼拉的名字,一面拼命用短短的指甲留下的六角形标志该不会是什么护照之类的代替品吧?没想到它还能发挥那么出人意表的功效。话说回来,那个形状也很像是简略的钻石形状。
像我们在准备登上城堡之前的广场上,也遇到在地上画图的小男孩,他还大声唱着我熟悉的歌曲。那到底是什么歌?歌名叫什么来着?约札克没听过,但是我跟肯拉德却有印象。
对了肯拉德,那首歌
因为只有两副棺材,但我们却有三个人,铁定有人要委屈挤一挤了。你觉得很不舒服吧?但如果是我跟约札克挤,又根本塞不下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
而且就算陛下跟约札克躺在一副棺材里,也会因为那家伙的上臂二头肌而导致盒子盖不起来。虽然约札克极力反对,最后还是变成这样。
这时候隔壁的棺材发出轻微的敲打声,那是从棺材内部用指尖敲打的声音。我也敲打右边的木板回应他──放心,我没事。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