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在马背上来到了一条斜度不大的坡道上。
午后的空气变得相当温暖,蓬松夹克底下的肌肤早就因汗水而湿透。来到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穿上羽绒衣。
不过仔细想想,毕竟这里有鸟也有布料,因此它会变成人人爱用的御寒用品倒也不足为奇。不过可能是技术问题吧,穿起来的感觉就像皮衣那么重。这样不就失去它注重轻柔的意义?
虽然标高大概是小学生远足地点的程度,不过可能是登山客既定的规则,往来的行人都会举起一只手互相打招呼。偶尔还有人发现我隐藏帽子里的头发及眼睛的颜色而大吃一惊,不过一看到孔拉德做出“安静”的动作,大家就心知肚明的表情并点头示意。他们可能以为我是微服出巡吧。
“大家都用走的,我也想下来走路啦。”
“等你脚完全好了再说。”
维拉卿头也没回地补上这句话。
“没事的,我只是现在不能跑而已。我很快就会复原,像以前那样跑跑跳跳的。”
“……这我也知道。”
当时跌倒扭伤的脚,已经不痛也消肿了。不过我还是很担心是否会痊愈,真的只有现在不能跑吗?
我还担心这辈子是否都好不了呢!有点绝望的感觉。
没有提急救箱就跑来诊断我伤势的,是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女。肌肤苍白的女孩穿著与她纤弱身材不搭的军装,简短的招呼还没说完就马上蹲了下来,把我的右脚摆在她膝上。害我这个人生进入第十六个年头,却仍没有女人缘的高中男生,除了患部以外,全身都开始发热。况且以前我也不曾让棒球队的经理对我这么做过。
“没事的,只是单纯的扭伤而已。”
用这种话来形容魔族虽然蛮奇怪的,不过女兵的确是露出圣母般的笑容。她绿色的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我们是不是曾在哪里见过面?”
就把妹妹来说,这是超烂的搭讪方式。但是这句话并没有惹怒她,她回答说:“属下惶恐,之前陛下曾在我工作的地方弄脏了双手。而且您还不分敌我,对众人发挥了慈悲之心。”
“我想起来了!”
听到她这样的赞美,害我像婚礼上的新郎倌一样感到不好意思。不过这名叫吉赛拉的女孩,的确是那天的医护兵,也是当初我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野战医院工作的治愈之手一族。
“那么陛下,方便把您的手给我吗?”
“啊,好的。”
“……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我真的非常讶异。想不到有着高贵黑发与黑眼睛的您会实际站在我面前,甚至不分魔族或人类,用心帮忙治疗。”
我的脚踝仿佛有颗巨大的心脏在跳动似的,疼痛慢慢退去。而身体里的热度呈一直线集中在手臂,而且好象从被握住的左手转移到她的手掌。
“这是怎么回事……疼痛跟肿胀好象都退去了。”
“这就是我们这一族的魔术。只要触碰患者、对他的心说话,并且针对肉体与精神的深处念咒语,这样就能把治愈的速度提升好几倍……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激发患者渴望痊愈的意志力与力气。因此还曾发生过垂死的伤患放松心情唱摇篮曲的状况喔。”
“哇塞~真的耶!慢慢复原了呢!这下子在比赛的时候就方便多了,真希望我们球队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队医呢!”
她露出仿佛母亲看孩子般的慈祥微笑对我说:“只要利用陛下强大的力量,这不过是轻而易举的魔术。”
“真的吗?比召唤水蛇、大批骸骨或泥巨人还简单?”
霎那间医护兵露出“那是啥米碗糕”的表情。
教育官焦虑地在门口来回踱步,让刚刚一直在安慰他的孔拉德拿他没办法。
“我看还是找全国最高明的医师好了……让吉赛拉这种医护兵治疗陛下的脚,到底行不行啊……”
“你关心陛下的心固然值得称赞,好歹吉赛拉好医治过撞伤,甚至重度刀伤等各种患者。因此这点小扭伤大可放心交给她处理啦。你也应该学着多信任自己的女儿一点。”
“就是说啊,浚达。对我这种走运动会路线的高中男生,女医师算是我们的梦中情人前三名呢。就算她是你的女儿……女儿?!”
可能是因为把受伤的脚踝摆在女性的膝上治疗太过幸福的关系,更何况听了那么一大串的话,害我惊慌失措地搞不清楚谁是谁的女儿。
“女儿?!那、那、那个──吉赛拉是浚达的女儿?可是从年龄看不出来啊……不对,你们的实际年龄是无法从外表判别的。现在是怎么回事,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女儿,这样被人挖出有私生子的是你不是我嘛!不对,其实你也没有刻意隐瞒。可是我怎么一直不晓得你有小孩?”
吉赛拉持续面带微笑。我看着她继续说道:“好一个优秀又美丽的女儿。如此一来,你这个当爸的人可能每天都会烦恼她会不会被什么无聊男子纠缠吧?不过仔细想想,浚达结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这个年龄有孩子、孙子或曾孙,更是天经地义的事。对了,曾孙再来是什么?”
“玄孙吧?”
“没错,玄孙!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只见教育官满脸惊讶地站在答话的孔拉德旁边。他的双肩仿佛脱臼般地下垂,滂沱的泪水跟鼻水流个不停。紧闭的双唇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
“怎、怎么了?”
“我并没有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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