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一、二……因为他说了很难听的话。三!而且是那种不能说出口的话。」
事到如今,那熟悉的记忆虽然不再让人感到气愤,但却让人觉得有些心痛。
带领我们在青少年联盟打进全国前四名的投手,转学到隔壁学区的国中就读。而我们球队新加入的球员,则是球技烂得难以置信的菜鸟级选手。由于他的攻、守,跑全都得从头教起,使得教练每天都对他破口大骂。
在一次练习赛上,有个一年级新生代替受伤的三年级学长守右外野。明明球要分两段传,先封杀垒上的跑者才能传回本垒,可是他却从外野直接往本垒投。结果中继球员及捕手都没接到球,反而还让跑者奔回本垒。
「赛后教练对他破口大骂:『你连那种情况都无法判断,干脆别再打棒球了』……不对,我记得教练还要他写退社申请书。还说『你没有资格打棒球,三中都已经变强了,我们要是找不到更好的队员,铁定赢不了比赛。我没时间用你这个废物,请参加其它社团吧』。」
他当着两队队员都还在的球场上,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
「结果你就抓狂了?」
「嗯?没错。我大喊『没资格的人是你!』,然后就『铿』!」
仔细想想我还真耐不住性子,真丢脸。
「如果他想激励那个新生,那当然很好。可是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当候补球员,所以对故意说难听的话来刺激球员的说法会比较敏感。我想,连个小孩子都会分辨『干脆别打棒球』跟『努力好好打球』的差异吧。再用力一点没关系,我身体很硬呢。」
「这么说,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学弟的名誉才被踢出球队啰。」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海面是黑的,天空也是黑的,云是灰的,只有月亮跟星星是白的,或者该说是闪耀着蓝、红、黄的光芒。说不定夜晚就是为了衬托月亮跟星星的美丽才会变黑的,而星星则是为了衬托出夜晚的黑,才会如此闪亮的吧。
拍打在海滩的海浪声,听起来像稀稀疏疏的掌声。
「……但真的是那样吗?」
「咦?」
「最近我常这么想。我真的是为了学弟的名誉……为了球队而抗议,才出手打教练的吗?我听说后来教练的态度是有些改变,他不会当着别校学生的面损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没大脑的话。可是结果呢?我自己又得到了什么?我那么做真的是为了球队吗?」
压背的力量减弱了。
「……或许我是厌恶自己没有发挥出来的才能,所以才借故退出球队的吧?会不会是我不知不觉中寻找再怎么样也要风风光光,绝不能像只丧家之犬退出球队的机会呢……到现在我还在找这个答案,一个能解释『有利,你真的是为了球队吗?』的答案。」
我想永远不会有答案吧。
我背后的队友叫我把手臂往后绕,简短的像在问第一棒打者的名字似的。
「你有话想跟我说对吧?」
「没错。」
沙子的摩擦声越来越靠近。
「……我打算把穆尔吉勃留在这座岛上。」
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理解我这任性的决定。况且刚开始就是因为我反对开战,为了逃避这个问题才来找魔剑的。因此追根究柢来说,这一切全都是我个人的任性行为。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好不容易总算是达到目的了,没想到却又宣布要放弃辛苦到手的宝物……如果换成我是肯拉德,铁定会拿鞋底K人的。
「我、我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你暸解!我、我是被那个女士所说的话影响的。她不是说上帝已经赐给人模拟它更厉害的武器了吗?但我想上帝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啊--如果上帝真有这个打算,一定会开发出超级无敌的武器……」
「亏你想得到这些。」
糟糕,他果然生气了。
「届时其它国家一定会开始强取豪夺。而过去原本跟战争无缘的国家或土地,就会因为国际情势不安而增加兵力。要是因为我们拿到穆尔吉勃,而害得全世界不断加强军备……那么别说是裁减核武条约,或者是非核三原则(注:不制造、不拥有、不使用核子武器)……」
新闻并不只是为了报导职棒而存在的,以后还是多花点心思去看吧。不过能够简洁说明这种问题的十五岁少年,应该只有在明星学校里才找得到吧?
「我并不想让真魔国变成全世界最强的国家,因为一个好国家并不代表它武力就一定要强。」
一旦带着穆尔吉勃凯旋归国,就能提升我这个魔王的评价。只要被肯定是个厉害的国王,想必全体国民对我的支持率也会相对提高吧?可是有利,那真的是为了全国人民吗?
会不会只是为了自我满足呢?
要是问师父的话,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这都是为了球队哟,涩谷有利。」
我这些话活像哲学家写的散文,实在很难想象他听得懂这么抽象的解释。但是肯拉德却在我耳边语带佩服地说:
「原来如此,就像盖茨堡战役(注:南北战争最激烈的一战,林肯曾在盖茨堡发表『民有、民治、民享』演讲词的地方)是吗?」
「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
朝我们跑来的沃尔夫拉姆气喘嘘嘘的说道。他指着我们的食指在月光下更令人胆战心惊。
「我想说你们怎么还没回去,你们两个在沙滩上贴那么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