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马洛里城的两万五千名路希德军,与中途会合的其中一支桑摩东萨部队一同通过关卡,一天后抵达国王军的大本营——修弥沙要塞。
「陛下,接获泰金军离开洛兰特南下的情报。」
「似乎在伊萨姆一带列阵了。」
伊萨姆是视野开阔的平原,几乎没有一处会阻碍视野。要是在那种地方与草原的骑兵队正面交战,可以想见队伍会被冲散。
「直接朝修弥沙前进,不要理会泰金。」
路希德就此通过大道北上,包围修弥沙要塞。要是直接在此开战,显然不久后就会遭赶到的泰金军夹击。即便如此,还是必须刻意前往修弥沙,避开泰金军的诱敌之计。
路希德在可以从正面了望修弥沙要塞的丘陵地带列阵。要是泰金军涌上来,他必须迅速命令士兵停止攻击,并确保退路。
一面啃着放了起司与厚厚一块肉的硬面包,他一面开口说话。他的视线随时都倾注在此刻于要塞各处展开的外墙突破战。
「你觉得我有多少时间?」
「我想乐观来看应该有一天的时间。」
身穿引人注目的僧袍,莫里亚市司祭迪纳雷斯一等典官——马修斯这么说。他这个模样宛如随军司祭,但他其实是这支军队的重要参谋。
遭到无视的两万泰金军,想必会勃然大怒地涌向修弥沙。投石机全都派去攻打桑古鲁了,若要等投石机运达修弥沙,大约得花三天时间。
即便如此,路希德还是郑重开始攻打修弥沙要塞。大炮不断轰炸外墙,士兵填平水位高涨的护城河,陆陆续续投入兵力。
(没时间了。不可能一天就攻陷这座坚固的要塞,但是——)
那幅画。那个叫洛黎恩·佛罗狄的宫廷画家送来的素描隐含的特殊之处,明显是送给路希德的讯息。
首先,上头画了状似梅莉露萝丝的女子在镜中的样貌,但他画的根本就是洁儿。让路希德认出她的是那张脸,不过若非长年在身边看着她的人就无法辨认。
此外,她脚下的影子长得很不自然。
影子,换言之就是洁儿的影子,意指派搏特。打着吉奇·巴隆的名号,长期为她担任密探的泛树族的尼兰。
那幅画暗示尼兰正在为洁儿采取行动。另外,做为摆饰静物的水果是橘子与苹果。橘子是南方爱德里亚的特产,说到现在与爱德里亚有关的事,那就只有游说多兰古佣兵团这一桩了。
如果路希德的解读没有错误,那幅画不就是要通知他「爱德里亚银行家劝说成功,多兰古佣兵团正前往支援你们」吗?
(若是如此,派搏特必定会在修弥沙展开行动!)
下一刻,轰轰轰的巨响传遍四周。几个亲卫兵护住路希德,但这道声响并非针对他们而来。
「陛下,要塞后方起火了!」
定睛一看,位于左右两侧的其中一座监视塔已被艳红火舌包围。
「是派搏特开始行动了吗?」
路希德敢肯定这是尼兰搞的鬼。不知道是为了营救被俘虏至此的父亲强古·嘉顾,还是为了救出洁儿。
陛下——背后有人如此呼唤着他。马修斯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个穿得一身黑的身影在身着甲胄的骑士之间,看起来宛如悄然接近的死神一样不吉利。
是尼兰。
「已经救出强古·嘉顾了。草原势力并不希望受到泰金支配,杰西德现在正在统整三十六个部落族长的意见。」
路希德点头。只要草原的中枢强古·嘉顾平安无事,就算泰金再怎么失控,也只要花上时间必定能平定纷争。这是可以想见的结果。
「说服多兰古佣兵团的是你吗?」
听他这么问,尼兰显得有些困扰似地转开视线。
「这是出于布里札个人的意愿。」
「画那幅画的洛黎恩·佛罗狄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他是宫廷画家。」
「佛罗狄是洁儿的旧友,好像从她消失以后就一直追查她的去向,对王家以及指挥这一切的基摩·巴尔坎怀恨在心。表面上他扮演忠实的宫廷画家出入艾斯帕尔达宫,暗地里其实有许多亮眼的活跃表现。我没想到他会连络派搏特团。」
说完,他忽然眯起眼。
「真的很有趣。命运之轮竟然会如此巧妙地将一切连结起来,这种事谁都想象不到。」
「这不是命运,而是结果。人们只不过是强行将结果安上煞有介事的名称罢了。」
「即便如此,但确实有个无形的庞大力量,正为了给予你某些事物而运作着,路希德。」
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路希德不由得屏住气息。他心想:这么说来,我们的声音说不定很相似。
「艾兹森国内似乎被所罗门·索克压制得很好。南部都市贵族对路希德国王的支持没有改变,近期就会对法王发出声明。」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要倾注全力于杀掉黎戴斯这件事就好了吧。」
「你该取下的不是黎戴斯的性命。」
「不然是什么?」
「是王冠。」
路希德注视尼兰几乎被面罩盖住整张脸的面孔。此刻想从据说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这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