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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戴斯回过头,脸上甚至泛着微笑。
「我没有特别想说什么,只是觉得该告诉您这些话。王兄,这样您就能逃离弒父的重罪了。」
「!?」
路希德猛然瞪大眼睛。
「母后也不是您杀的,是她自己选择死亡。我对她深感同情,不过那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招来的报应,这也没办法。」
「黎戴斯!」
「我先说清楚,虽然那个人不爱您,但她也不爱我。」
黎戴斯宛如拨开了空气一般,慢慢走近路希德。
「不曾待在她身边的您应该不知道吧。母后这个人其实胆小又平庸,完全不像会做出那种大瞻行径的人……既然敢厚者脸皮硬说先出生的孩子后出生的孩子是双胞胎,那她摆出更理直气壮的态度不就好了。她只要接受您,内心有何想法都不要紧,表面上像个母亲就好,之后全交给乳母照顾,而她表现出艾兹森王妃应有的举止就行了。不都是这样吗?尽可能多生孩子,之后几乎不负责养育小孩,这在贵族社会不是理所当然的现象吗?
我也一样。负责照顾我的是那位嘉亚泰葛丝,母后从未出现。我曾有好几次想,既然同样是要被扔着不管,我多希望能跟您两个人一起被抛开。难得我有个哥哥啊。」
路希德露出有些傻住的表情,看着如怒涛般滔滔不绝的黎戴斯。
他完全无法理解,在这种时候被找到这里的弟弟为什么要说这些事。
「就我所知,母后这个人只能用『倒霉』一词形容。由于政治策略,她必须离开长年生活的草原,在习惯风俗完全不同的大都会帕鲁耶姆的王宫生活。毕竟那时候吉哈德陛下为了让艾兹森被承认为大公国,加紧脚步打造出了帕尔梅尼亚风格的城市。母亲的不知所措与孤独感肯定相当强烈。实际上,她似乎也数度罹患心病。由于对这样的母亲感到怜悯,父亲允许她频繁回到故里附近的离宫。可以说,我们被当成双胞胎的悲剧就是因此而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就是那个……我跟你不是双胞胎的事。」
「因为我也一直觉得很奇怪。母后彻底躲避您,还将您这个长子交给帕尔梅尼亚当人质。
就算草原的习俗是幺子继承制,艾兹森表面上还是采取近代文化国家的体制,不可能唯独强硬坚持这件事。
母后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行径,之后却一直因这份重罪而胆怯,陷入神经衰弱的状态。她老是闭门不出,连同样住在王宫的我都没怎么见过她。我在您眼里看来似乎受到母亲溺爱,但其实不是这样,她是个普通的女人。是个因为无聊的短暂恋情而几乎毁灭一个国家,一个愚昧而平凡的女人。」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怨恨母后。」
「我恨她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我觉得母亲死有余辜。」
「但就算这是真的,母后长久以来也是一直拖曳着沉重的负荷。」
听到他的语气仿佛对疏远自己的母亲怀有袒护之意,黎戴斯讶异地睁大眼睛。
「您要烂好人到什么程度啊,王兄傻,您太容易原谅人了。」
或许黎戴斯说得没错,路希德想。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拖曳着沉重的负荷。
母亲在眼前割颈而亡,彻底拒绝他的景象一直萦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无论过多少年,他都一直梦到从她脖子喷出的血雨,以及失去血色当场倒地的母亲,深受恶梦所魔。他认定连母亲都不愿接纳的自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
而透过逐一受到他人认可,他累积起可以继续活下去的价值。之所以怀有并吞帕尔梅尼亚的庞大野心也是这个缘故。
一切都是为了止当化自己的人生。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恨意,因为我原谅了母亲。)
正因为原谅了身为冒牌货的洁儿,原谅了黎戴斯,原谅了反叛自己的贵族,现在自己才能原谅母亲。
(既然如此,我走到这一步也并非毫无意义吧。)
胸口的疙瘩仿佛瞬间消融一般,清爽的感受充斥胸臆。他已经不会再发出沉重的叹息了。因为原谅了本以为自己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母亲,他也不会对请求原谅怀有任何犹豫。
「我把你找到这里,是因为想请求你的原谅,黎戴斯。」
路希德绕到黎戴斯的正面。
「原谅?」
「我想将王位让给你。」
黎戴斯的目光瞬间变得象是会将他射穿一样吓人。
「我并未继承艾兹森王家的血脉,这件事很快就会成为众所皆知的事实。再这样下去,要是草原的强古•泰金要求星教会判定真伪,你肯定得出面作证——证实我是冒牌货。」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
「这是真相。为了不让艾兹森发生内乱,只有这个方法。你要马上成为国王,当上这支军队的主帅。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任何人失去正当名分。」
「……要我当主帅啊。」
「你应该也会被推举为帕尔梅尼亚国王。只要提出申诉,我和梅莉露萝丝的婚姻就会变成无效。你可以娶她,正式成为帕尔梅尼亚王家的一份子。大家都会乐见这个发展。」
黎戴斯什么也没说。
「对你来说,这只会造成你的困扰吧。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但是都来到这一步了,这件事牵涉到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