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才有?」
「水母是海洋生物,我想莅临铃玻璃王宫的霍克兰德跟爱德里亚的大使应该知道。」
不过能不能把水母活着送到凡希坦斯就无法保证了。
洁儿内心感到诧异。她想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认真说出想要水母这种话。
(跟传闻中一样,真是个奇怪的国王。不过他奇怪的方向跟那个奥兹马尼亚的锡特国王似乎完全相反。)
与博爱精神太过强烈,对情人的性别与年龄没有限制的锡塔哈特不同,这位哈克朗王不爱人类。
他爱的尽是非人的生物。听说在那座王宫的一角,银色的豹、两边翅膀分别是白色跟黑色的鸽子、成日诉说爱意的鹦鹉、圆点花纹的蛇,所有非人生物们都被尊称为「大人」,受到珍重对待。
「水母的确是奇妙的生物,在水里游泳时就像飞翔一样。将它放进水槽里观赏也是一大乐趣。」
「这样啊。」
「不过要是轻视它那柔软的模样而试图碰触,可是会中毒的。」
哈克朗的目光稍微出现了焦点。
「所以不能随意碰触,否则会被螫伤。」
「……原来如此。由于被带到这径,王妃殿下对我怀有戒心吗?」
洁儿不置可否,微微侧过头。实际上,洁儿不明白哈克朗特地把自己带到这种地方的理由。
有好半晌哈克朗都闭着眼睛,身体靠在椅背上。大概是在深呼吸吧,他的肺部大幅地上下起伏。
不久,他开口道:
「这里是王宫的别馆,是在我还年幼的时候,有人为当时的国王从贵族手中买下的。」
「嗯。」
「王妃为了病弱的国王而想离开王宫。当时的国王有遭到毒杀的危险,因此王妃买下这栋小小的宅邸,不容任何人靠近国王身边……连亲人也一样。」
「毒……」
他说得露骨,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很常见的事。王家的历史总是伴随着下毒暗杀与谋杀。
「那位王妃叫做雅列•赫泽恩,是我哥哥的妻子,也是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女性。此外,她也是你们姊妹的——母亲。」
(什么!?)
洁儿连要回答都忘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哈克朗的脸。她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从理解到相信又花了一段时间。
雅列•赫泽恩,知名银矿出产国的赫泽恩侯爵国的侯爵之女,而且也是眼前这位哈克朗妻子的女性,竟然是卡露莲妈妈……!?
从听到乌兰加说「琪琪跟赫丝是王族,但你不是卡露莲席思的女儿」的时候,她早有预感。
正因为如此,洁儿才会用「我对母亲的回忆」试探哈克朗。
但是没想到这是真的……
在愕然的洁儿面前,马克搬来一个大东西。是画,而且是衣着正式的一对男女的肖像。画中人还是少年少女,相当年轻。
(天啊,跟琪琪一模一样……)
「这是陛下的哥哥法里安大人与雅列大人即位时的画像。」
那位少年虽说是哥哥,但跟哈克朗不太像。他有一张偏椭圆的长脸,笔直的黒发,以及铜绿色的眼眸。让人联想到血统优良名驹的坚定容貌与温柔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但是洁儿注意的是那位少女。那位女性靠在少年身边,穿着仿佛连肤色都会融入其中的纯白礼服。虽然眼角还残有些许稚气,但她的脸颊与唇瓣都抹上胭脂,头发也盘了起来。
那个容貌跟洁儿的姊姊琪琪一模一样,让她几乎要以为那是穿上正式服装的姊姊。
洁儿直觉到这是妈妈。这不是琪琪,毫无疑问是母亲卡露莲席思少女时期的肖像。
「我听说她自称为卡露莲席思,曾是安迪鲁的花冠女王。」
「是的……」
洁儿脸上依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的母亲确实是娼妇。我、琪琪跟赫丝都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见到妈妈。妈妈说她不希望我们当娼妇,所以把我们寄养在亲戚家。」
「不可能是亲戚。雅列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嫁到凡希坦斯,没有其他可依靠的人——也不对。」
说到一半,哈克朗突然打住。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此时提起还嫌太早,他改变了话题。
「看来我的妻子确实就是你的母亲。既然你们是雅列……不对,卡露莲席思跟哥哥生下的女儿,你们算起来就是我的侄女。」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先说了这句开场白。
「命运的丝线以雅列为中心纠缠成一团,掩盖了真相。
洁儿,我对所有事实一无所知。倒不如说,我知道的只有非常零碎的一小部分。不过我希望藉由说出这段零碎的记忆,可以扫除你们姊妹内心的阴霾。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会因此得救。」
暖炉里被添入柴薪,燃起新的火。马克推来摆着茶具的豪华银制推车,用熟练的动作将壶中的琥珀色液体注入银茶杯。
这是用蜂蜜、生姜、几种香草加上牛奶煮出的金茶。这种茶相当昂贵,在贵族之间被当成药汤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