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刺进那个舍弃一切的背影……!
(若说我是火,那么你就是落在奥兹马尼亚大地上的冰雨吧,欧斯……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对待,或是遭受侮辱,我也不会屈服于你们。我会在这个内院中注视着你,注视你们会抵达何方。)
听着依旧在身边不停流动的水声,凯缇库克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卷进再也无法回头的急流之中。
「在那之后,我跟姊姊还有母亲被隔离在不同的房间,过了好几年。」
——说完跟欧斯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后,凯缇库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将视线转向身边的柔软金发。
披着被单凝神倾听凯缇库克述说过往的萨拉密司,缓缓垂下天蓝色的眼眸。那个模样与其说是丈夫,看起来更像是幼小的妹妹在跟姊姊撒娇。
「……妳的姊姊跟妈妈真的进入锡塔哈特王的后宫了吗?」
「不。母亲很快就追隧父亲而去了。我听说她就在欧斯眼前以短剑剃入喉咙,所以她应该不知道原本几乎被承认为王储的姊姊跟我之后怎么了。」
——那真的是命运的邂逅呢……
总是把他们的邂逅说得像是波澜壮阔的恋爱故事之始……那个母亲也已经不在了。现在她应该已在谢里苏的怀抱之中,化作在巨大的轨道上绕行的星星之一了吧。
「……妳的姊姊呢?」
「娜娜姊姊所有的身分都遭到剥夺,被迫进入叔父的后宫。欧斯曾经像是想惹火我一样,捎信给我说她有受到宠爱,要我放下心来,但我没有相信。我一直认定叔父是担心面子不好看,所以至少要表现得好像爱着她一样。
娜娜姊姊才是应该成为下一任奥兹马尼亚女王的人。没有一个人像姊姊那么优秀,在人民之间具有人望,并受到宫廷人士认可。正因为如此,锡塔哈特王才会只能把姊姊纳入后宫。
然而某一天,侍女脸色大变地来到我的房间——」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在她心中留下想忘也忘不了的凄惨记忆。
某个冬夜,在花园宫的最深处生活得跟遭受幽禁没两样的凯缇库克,在睽违约一年之后被允许前往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
「那是成了锡塔哈特王宠妾的苏尔良娜姊姊命危的通报。」
萨拉密司惊讶地拉高声音:
「命危!?」
「对。姊姊怀了叔父的孩子。当然,这件事并没有正式知会我。要不是一些亲切待我的资深女官偷偷告诉我,我大概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吧。」
难道姊姊已经开始生产了吗?但是照理说距离预产期还久啊。抱着这样的不安跑还去的凯缇库克,却看见面无血色的姊姊仰躺在床上的血泊中,以及滴到地上的大量血液。
状况一目了然,就是分娩失败。凯缇摩克没有碰过生产的现场,但据说有时候胎盘会在预产期之前就剥落,导致孩子胎死腹中。
啊姊姊、姊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啊啊!!!
凯缇库克发出惨叫,跑到姊姊身边。姊姊已经露出濒死的神情。流了那么多血,命想必保不住了。待在现场的每个人都早已明白这一点。
睽违一年再会的姊姊瘦了,双眼凹陷,面容憔悴,看起来就像另外一个人。她原本美丽的头发失去光泽,宛如死去的海草般摊在枕边。
没救了。凯缇库克领悟到姊姊已经救不活了,所以自己才会被允许来到这里。
「凯缇。」
苏尔良娜将空洞的目光转向拚命握紧她的手的凯缇库克。但是姊姊的视线已经无法锁定她,只能在空中茫然地徘徊。
——那个时候,我思考的只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诅咒锡塔哈特王的话语都忘了,
一直紧抓着姊姊的手,这简直就跟仰赖河边的芦苇没两样。
姊姊脸上没有憎恨或痛苦。她轻声说,她马上就会搭上有翅膀的船,因为先走一步的宝宝正哭着在等她。」
她呼喊过多少次,要姊姊别丢下她离去呢?但是苏尔良娜的口中已吐不出更多话语,也不会再次睁开眼睛。
年长的女官将她那包覆在白色产布中的女儿带来,轻轻让她抱在腋下。啜泣的时候,唯有几乎令人喘不过气的血腥味包围住凯缇库克,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
但是凯缇库克甚至不被允许在姊姊身边慢慢哀悼她的死。那个欧斯再次与士兵们一起闯入房间,夺走姊姊的尸身。
「咦,妳说夺走了,那妳姊姊的葬礼呢……?」
萨拉密司离开她的腿上,坐起上半身。
「凯缇当然也有参加葬礼吧?」
然而她无力地摇头。
「咦,妳连葬礼都无法出席吗!?」
「我那时候拚命地恳求欧斯,希望他能为姊姊与无法活着出生的外甥女制作苇舟。按照东方的习俗,葬礼都要在一个叫做葬送都市的地方举行,但是尸体当然在送到那里之前就会腐烂,所以惯例是将尸体放进芦苇编成的船流入河中。唯有祭祀灵魂会在葬送都市进行,尸体则是放进苇舟并朝之射出点火的箭矢,祈祷死者能抵达黄昏的门扉。
但是欧斯跟叔父强行夺走遗体,依循安卡里恩星教的惯例,在班库修大寺院举行了葬仪。
因此我的心完全远离了他们。就算侍女们安慰我说姊姊受到锡塔哈特王珍重对待,或是说她的女儿如果有生下来,国王肯定会将姊姊迎为王妃,我也已经无法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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