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许她自己说出用来蒙混过关的敷衍之词。
她只能说出实话。没有话语可以掩饰,她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所以?」
「所以我就想……如果会混乱成这样,我干脆暂时把耳目感官与肌肤接触忘光好了。」
「然后?」
「我之后就真的是……一心只顾着……」
洁儿求救似地仰望路希德,带着认真的神情宣言:
「嗅闻、你的体味。」
——时间停、了、一拍。
「…………」
在丈夫开口说话之前的这一段期间,洁儿一直用苦恼的神情凝视着他。
另一方面,被坦白告知这件出乎意料的事情,路希德连眨眼都忘了,一脸木然地陷入沉
默,唇瓣微启,半是茫然。这个回答似乎相当超出他的预料。
「稍微等一下。」
路希德终于眨眼。
「怎么了?」
「我……我实在……实在搞不懂妳。」
他露出彷佛碰到重大国家政策问题时一样的困惑神情。
「妳意外被带出门,跟我共骑一匹马并紧贴在一起,因而心跳加速了,对吧。这反而是正中我的下怀……不对,是正常的感觉不是吗?到此为止都很好,问题在于之后。」
「……?」
洁儿一脸诧异地抬头看着丈夫。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脸颊发热。自己脸红了吗?
「为什么妳在那时候会闻我的体味啊」
「就算你问我为什么……」
她一副觉得很烦似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并夺过放在路希德腰间的马奶酒。
「因为你的心跳声好吵,体温又高,而我眼前就是你的胸膛,所以除了集中于嗅觉以外,
我没有其他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不用分散注意力啊!」
路希德认真地断言道:
「那时候该做的不是分散注意力,而是……而是要沉浸其中才对吧!」
「没必要这么生气吧。而且体味是用来掌握那个人健康状况的重要因素喔。」
她解开装有酒的皮袋,将里头的酒倒进碗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当然,她只倒了自己的份。
「出汗过多是血液疾病的的征兆,长时间没有清洁身体就会造成皮肤病。要是长疥疮就很可怕了,而梅毒则会散发出甜腻的味道。在这个季节,累积的体味一旦过个三天就会从皮肤上散发出来,从第四天开始就会浮现油脂,变成一股酸味。你老是说你很累,一下子就睡着了,所以……」
「我想听的不是关于体味的讲座!」
「那么请问你想听到的是什么?」
「呜。」
洁儿莫名锐利的眼神,让路希德一时无话可说。
「那是……要是妳的思考回路正常运作的话…」
「就——算你这么说,我到现在也还是听不懂。来,请快点讲清楚。」
「不、不对,我的作战应该是正确的,奇怪的是妳!」
路希德终于恼羞成怒。
「全都是因为妳乱闻我的体味,一切都泡汤了!」
「你还要提这件事吗!」
「当然要。为什么妳总是、总是在重要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希德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叫。洁儿冷冰冰地俯视着这样的丈夫,再次喝光碗中的酒,迅速消耗掉皮袋中的液体。
「……你就觉得这么厌恶吗……」
路希德的哀叹戛然而止。他战战兢兢地从指缝将视线转过去,看到眼前那个双眼已完全发直的妻子正盘腿坐着。
「洁儿……妳……」
「你那么不愿意让我闻来闻七吗……这样啊……」
「妳的发音好像怪怪的喔。」
洁儿忽然把脸凑到路希德眼前,「呼——」地朝他吹了口气。那股强烈的酒味让路希德不由得脸色发青。
「妳从刚才开始喝了多少啊?咦,啊!」
看到里头的酒已倒得精光,像空荡荡的胃囊一样干瘪的皮袋,路希德发出惨叫。
「妳搞什么啊,马奶酒就跟蒸馏酒一样烈耶!」
「我——才不管呢。斯你拿来说要庆祝的吧……重点斯——」
洁儿用粗鲁的动作将皮袋拨到旁边。接着,面对因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而缩起身子的
丈夫,她猛然抓住他的肩膀。
「你就那摸厌恶吗?」
说完,她突然跳也似地将体重压到路希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