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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个月之间,洁儿几乎都是在文件包围下度过。直到刚才她才终于从忙碌中解脱,稍事休息。关于要先裁决哪份文件,假如随意交由他人判断的话,那人会有遭到贿赂之虞,结果还是只能由路希德跟洁儿来判断。不管在哪个时代,最让领导者烦恼的都是官员与人们互相勾结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困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在令她伤脑筋的是完全不同的烦恼。
那就是近来路希德出现了引人注目的奇怪行径。
(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首先,他开始以数日一次的频率与黎戴斯见面。
实际上,由于黎戴斯在圣?安琪莉王宫里拥有御赐的休息室,因此两人见面谈话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自然。当然,重获自由后的黎戴斯已经被贬为臣属,所以也有相当多的舆论认为让他住在宫外较为适当,然而洁儿制止了他们。黎戴斯是个需要警戒的人物。就算他放弃了王位,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私下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违抗路希德。因此洁儿认为,还是让他待在触目能及的范围内会比较方便。
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那对兄弟的感情会有这么急速的进展。
(那个路希德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心境变化啊?)
而且这并不是因为黎戴斯主动采取了什么行动所致。他相当清楚自己的立场,诸如积极辅佐路希德的工作、到医院慰问……等等,这类感觉像是在博取民众支持的行为他一件也没做。根据服侍他的侍女报告,他似乎整天都只埋头看书,或是拨弄三弦琴,而路希德在工作闲暇之余偶尔会去听他弹奏。
(路希德竟然会听音乐!)
那个讨厌看书,最讨厌学习,完全不了解艺术的单细胞生物竟然会这么做。除了路希德心中突然有巨大转变以外,她想不出其他可能性。
「王妃殿下,差不多到试样的时间了。」
随侍王妃的侍女莉莉卡眼睛闪闪发亮地说。
正在享受下午茶的洁儿彷佛忍耐着头痛一般,伸手抵着头说:
「这样啊,又来了吗?」
「是。这是陛下送的礼物。这次的衣服也非常漂亮喔!尤其是裙襬一带的花朵状刺绣十分精巧。」
斜眼望着喜孜孜的莉莉卡,洁儿厌烦地叹气。
没错,眼下路希德让她烦恼的奇妙行动,并非只有关于黎戴斯的事情,还有这些堆积如山的礼品。
从几周前开始,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有新衣服在路希德的命令下缝制而成,导致洁儿差不多每天都被逼着试样。若是有官方活动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就洁儿所知的范围内,这阵子应该都没有大型典礼才对,然而路希德却不断地希望洁儿穿上新衣服。
(真是浪费!)
洁儿内心愤慨不已。明明没穿过几次的衣物还有一大堆,哪有必要订做新衣服啊。虽然她确实被他要求过平时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但是何必缝制这么多过剩的新衣呢?
(的确,即使在安迪鲁,高级娼妓们也经常会订制新衣……可是衣服明明都还能穿,竟然还要缝制新衣服。如果裙襬脏掉,像平民们一样剪下来并缝上蕾丝就好了嘛。)
洁儿已经忘了自己曾穿着务农用的劳动装在王宫里昂首阔步的事情。
不过,看在时常对于没兴趣装扮自己的王妃感到惋惜的莉莉卡等贴身侍女眼里,路希德的评价好像直线攀升了。
「陛下果然非常重视王妃殿下呢。」
「……重视?」
由于要用针别出需要修改的地方而紧张地站着的洁儿,听到这句出乎意料的话,不由得追问
「要我缝制新衣,就等于他重视我吗?」
「当然啦。王妃殿下或许不明白,不过男士赠送爱慕对象衣物的行为中,带有想脱掉那件衣服的含意……呀啊!我真是的,竟然在王妃殿下面前说这种话!」
发出近似尖叫的声音后,莉莉卡捂住染上红晕的两颊。
但是洁儿依然皱着一张睑——
「脱掉……」
然后她就这么僵住了。
太奇怪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首先,照理说路希德现在还是爱着那个梅莉露萝丝。他应该不会用那种眼光看待洁儿,实际上也从来没有过。
(说到底,假如这些礼物包含有这样的用意,照理说他早就回到寝室睡觉了。但是他并没有…)
这表示路希德并没有把洁儿视为产生肉欲的对象。
那么,这种怒涛般的礼物攻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该不会也是监视的一环吧?或者也有可能是种调教。我确实有缺乏美感之处,也有许多以一个王妃而言不甚恰当的表现。)
「不对喔,莉莉卡,这并不表示他很重视我。」
当洁儿沉着地这么说,莉莉卡就脸色大变地辩驳:
「没有这种事啦,王妃殿下。」
「不,我明白,因为我以前跟路希德曾经立下约定。其实,这有着重要的意义。」
洁儿十分得意且自豪地发出宣言:
…这是路希德对我的调教。」
匡当!
那个瞬间,裁缝侍女们把放着针线盒的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