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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殿下,您是女性,所以无法理解。但是我是男人,这样的人生对我而言是种痛苦。这是无可奈何的。」
他斩钉截铁地说。在矜持面前,没有所谓的大人与小孩之分。洁儿从他的神情中再次体会到这一点。
「我只能离开。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所以我现在打算向自己的初恋告别。」
「初恋……」
在这句话语中,有着宛如咬下太早摘取的果实时,那种又酸又涩的滋味。葛雷斯尼有些害羞似地低下头。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说出口。」
然而,这无疑是他的初恋。即便喝同样的奶水,穿同样的衣服,睡在同一张床上,随着时光流逝,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对此,他肯定比谁都还要着急。
洁儿想,葛雷斯尼应该会按照他的宣言离开萨拉密司身边,踏上旅程吧。为了活用他那出色的武艺,还有以一己之力得到地位,他或许会到处参加比武大会。
但是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多管闲事也好,洁儿还是有件想告诉他的事情。
「我明白你的决心有多强了,葛雷斯尼。」
洁儿要跪在自己脚边的葛雷斯尼抬起头。
「刚才,你说你完全明白萨拉密司的想法。但是我认为你什么也不懂。」
他好像听到出乎意料的话语一般,讶异地抬起头。
「那是……什么意……」
「她应该也十分清楚这个计划很乱来。然而她还是强行推动这个计划。这是为什么呢?
我认为,她其实是希望你不要管南塞的公爵爵位或比武大会,跟她一起私奔。」
「咦?」
洁儿静静蹲下,握住葛雷斯尼颤抖的手。
「她应该也一直在等你吧。但是你什么也没说,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以在无可奈何之下,她自己展开了行动。女性是没有办法主动开口说要私奔的。那么……?」
听到她说的话,葛雷斯尼的表情瞬间被思虑单纯的孩童面孔给覆盖。
「…………您为什么……」
「我就是能够明白她的想法。因为我是女性。」
他的身体完全僵硬住了。洁儿在内心苦笑着想,在这一方面,他依然是个率直的孩子啊。同时也像个孩子一般纯粹。
她以前也曾经跟他一样,带着崇敬的心情爱慕着某个人。
但是洁儿明白。她已经无法变回那时候的自己了。时间有如地层,在交互堆积着悲哀与喜悦之中流逝。自己肯定是无法看见那些地层的剖面吧。
葛雷斯尼的脸上有着决心,以及相同程度的迷惘。身为曾经感受到相同焦躁的人,她很想给他一些建议,但洁儿什么也没说。这种行为太不解风情了。这是一条仅能依靠自己的矜持与信念为武器,往后将由他自己走下去的路。
「我不会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但是,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洁儿就像初次见面时一样,托住了他的双手掌心。接着,她慢慢拉着他站起来。
葛雷斯尼的双眼有如要将洁儿吸进去一样地盯着她看。
「明年赌博庆典的比武大会,请你一定要出场。国王陛下很欣赏你的武艺。」
「……是。」
葛雷斯尼简短并强力地回答。
洁儿想,明年的赌博庆典虽然不会像今年这么盛大,但是依然会有强者们聚集,展开比武大会,也会举办华丽的彩装游行及娱乐活动吧。
就在这个每个人都会以虚伪的扮装妆点自身的庆典中,萨拉密司会盛装打扮,以原本的模样在竞技场中观看葛雷斯尼的比赛吧。当然,她身旁肯定会跟着身穿少见的东方服饰,幸福的新婚妻子凯缇库克。
(庆典……由人所创造的男一个神的世界。)
混杂在人群蒸腾的热气及庆典的喧嚣之中,人与世界都会短暂地取回已失去的面貌。城中满是消失的神只和早已销声匿迹的妖精……还有真正的自我。
为了活下去,谁都无法驻足不动。就连失去某个人的悲哀,对贫穷人家来说,也往往会被日常的潮流冲走。
正因为如此,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才会缅怀失去的事物吧。
因为大家都明白,已失去的一切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再见,葛雷斯尼。」
葛雷斯尼向她深深低下头,接着消失在树丛中。
为了成为大人,他在今天失去了某些事物。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在庆典中找到它,并怀念地想着『不会有比这更美丽的事物了』。
——在这之后,葛雷斯尼·罗万离开家人身边,以比武大会佣兵的身分在各地扬名,成为人们口中传诵的比武大会终结者『黑狼葛雷斯尼』。
他回绝了无数佣兵团的邀请,独自在世界中奔走,从来不曾拥有特定的主人。某国的君主甚至曾让他说出『没有人能把狼驯养成狗』这句话。要让这匹高傲的狼答应戴上项圈,大概还需要花一些时间吧。
而成为南塞公爵的萨拉密司·毕居与凯缇库克·乌尔碧卡·哈萨·容娜,每半年便会将南塞宫廷设于帕鲁耶姆,两人此后也持续与艾兹森国王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