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关于飞升至月亮的猫

>   「把生命当做垫脚石吗?」

  「我不晓得被处分的那一方会怎么想,或许会被憎恨吧。不过,在这件事上面我什么也做不到。」

  是的,什么也做不到。

  「警察的工作也是如此。就算抓到罪犯,被那名罪犯剥夺,或是破坏掉的事物往往也不会恢复原状。在这种情况下,警察能替被害者做什么呢?什么也没有。逮捕罪犯或许能让被害者从某处得到补偿。不过,被夺走的事物是不会回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诞生在被害者心中的悲叹、憎恶、愤怒——面对这些负面情感时,警察能做到什么?

  「什么都做不到。警察能给予的只是一个做出了断的机会。逮捕罪犯是让事情告一个段落。被害者只能这样想,然后把它当成继续前进的机会。」

  重要的是继续前进。

  「被下令处分掉的失败品生命才是被害者吧?」

  「……或许吧。然而,这是人类社会非吞下肚不可的伦理观灰色地带。无论是不准被害者做出纯粹报复行为的法律,或是无意义地杀害众多生命的行为都一样。」

  不管是哪一边,都会出现可以用逻辑加以说明,却无法在情感上让人同意的情况。

  「原来如此……」

  娃媞如此低喃,语气中没有认定佛梅德在诡辩的轻蔑氛围。那么,她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佛梅德无法从娃媞面无表情的脸庞上判断出她的情感。

  感到困惑的佛梅德只能看着她。

  「谢谢学长,学长的话很有参考价值。」

  「喔,喔……」

  娃媞道了谢,佛梅德却仍然感到困惑。

  「这样可以解开你的疑惑吗?」

  「我不晓得。不过,我知道了一件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是吗?」

  佛梅德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学长。」

  娃媞再次道谢,然后转身离去。佛梅德没理由把她留下。凝视娃媞的背影半晌目送她离去后,佛梅德自己也搔搔头踏上了归途。

  骚动感仍然残留在心中。

  「哎,这样也好吧。」

  到头来,完全没有任何迹象让他确定这股骚动感就是犯罪的预兆。

  或许只是神经过敏吧。说不定只是因为最近有其他事情烦心,所以自己才产生了某种误解。

  佛梅德不晓得娃媞从自己的回答中得到了什么东西。然而,从这个问题中得到的答案,一定是学生应当得到的事物。学习、迷惘、寻找道路。学生就是重复着这个过程。

  「我也差不多该选择其中一边才行了呢。」

  佛梅德一边走路一边喃喃低语。要成为警官或是研究者?学生时代虽然可以兼顾,不过在成人的世界里应该做不到吧。

  「……该怎么做呢?」

  天秤没倾向任何一方,佛梅德一边搔头一边前进着。

  除了天秤外,他脑袋里还浮现了另一件事。

  娃媞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佛梅德面前时所露出的表情,仍然残留在他的脑海中。

  看起来像是面无表情,却又不是面无表情。表情出现细微变化,而且释放出某种情绪。

  走着走着,佛梅德明始有了一个想法——当时的她或许是在哭泣吧。

  「……怎么可能呢。」

  在面无表情的脸庞后面,娃媞是否暴露了无法显现在表面上的情感呢?她追寻的不是自己的道路,而是发泄情感的出口吧?

  「我想太多了吗?」

  快要坏掉却又没有坏掉的面无表情,与她抛给佛梅德的问题无法联系在一起。

  佛梅德望向天空。月亮明明靠得那么近,现在却被云遮住而几乎看不见。

  「哎,即使如此,总有一天还是得下定决心呐。」

  差不多也该停止巡逻了吧——佛梅德一边仰望月亮,一边开始思考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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