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算了,偶尔耍帅也无妨吧。
因为不主动秀一下的话,人生真的是一成不变地枯燥。
*
我来日本,是因为心中抱持着「或许能改变」的天真愿望。
虽然对小女孩讲得冠冕堂皇,我其实是个不红的魔术师,几年前的确是被称为魔法师的超级名人,但自从与同事吵架,被泼硫酸灼伤脸部俊,便一蹶不振。
我逃亡似地在世界各地流浪,最后抵达的这个国家,大家异口同声说有如极乐世界。治安好、食物可口,确实宛若天堂——然而生活在这里的毕竟是人类。
对于讨厌人类的人而言,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让人不舒服。
对别人的言行举止不耐、对别人的思考叹气,一想到自己和那种不愉快的生物是相同存在,就很想死。
不愉快的别人。
不愉快的世界。
不愉快的每一天。
「该怎么说……没有好玩的事。」离开购物中心,我来到有些冷清的住宅区一角,在花坛旁坐下抽烟。面具搁置一旁,迎面吹拂的清风感觉很舒服。
世界级天才魔术师,如今沦为在乡下表演技艺、勉强打打零工的劳动者。虽然庆幸至少还能糊口,一想到昔口受到的赞赏及荣耀,不禁悲从中来。
爆满的观众席,投射过来的聚光灯,隆重的演奏,以及络绎不绝的掌声——唉,那些早巳成为遥远的回忆。魔法师堕落为被观众揭穿戏法、瞧不起的『杂耍师』,魔法、奇迹,全都被当作无法给人梦想的骗局——这就是现实,这就是一切。
好凄惨。
无能为力的凄惨。
已经回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了追求什么而成为魔术师——如果只是要赚钱,还有其他很多工作可做,但我却成为街头艺人,咬紧牙关磨练技术,一味地朝这个方向努力,为什么?
或许我只是想让像刚才那个看起来不像国中生的女孩,以及脸上表情总是显得意兴阑珊的孩童们……那些像以前的我一样不幸的孩童们,看到一丝丝的梦想、希望、魔法。
然而。
然而为何……这个世界,连这么一丁点愿望都无法实现?
「总觉得,没有好玩的……」
正当我无意识地重复说出这句力不从心的话时,那一瞬间——
「——你是魔术师Moon·Rainbow吧?」
突然有人呼喊我。
在静坐不动,吞云吐雾的Moon前方——一名散发异常气氛,有如灵异化身的少女,在午后微弱阳光的衬托下伫立着。
金色秀发、深红色眼睛、头戴尖帽,一身看似沉重的法衣。双手紧握住某种金光闪闪、散发不祥气氛的扎枪,和她非常不搭调。
「嗄?什么事?你是谁?」过气魔术师Moon·Rainbow不禁张大嘴,任由烟灰从点了火的烟头上掉落,四周充斥奇妙而难以言喻的静寂。
彷佛凭空冒出般现身的异形少女,像昆虫一样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妾身名为断发,乃残虐的虫之女王。」
「什么?同行吗?我没见过你……」Moon从她的奇装异服和说话方式,判断她是某种表演艺人。加上Moon刚才因为对观众的态度感到不耐烦,放了魔术表演鸽子落跑——以为是哪个人追上来要带她回去。
不过对方缓缓摇头否认:「同行这个说法有语病是也,因为妾身乃神虫天皇,你是最弱……角色及职种都下同。不过就同样身为维持世界运作的大碎片这点来看,也算是同行——同种。」
Moon把烟雾吐向自称断发,面妩表情的少女脸上,皱眉道:「什么啊?推广宗教?卖东西?不好意思,我没钱,你去找别人吧?」
「……」
断发不理会MOOn的发言,目不转睛盯着她。
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还是像无机物质一样缺乏人类气息。
「妾身有工作要委托你。」
Moon感到更诧异了,她将香烟捻熄在花坛里。「嗄?莫名其妙……如果是工作上的委托,请跟经纪公司接洽。不过,我八成已经被解雇了,因为我在工作中落跑。」
「喔喔,这样正好也。」断发的话听起来相当刺耳,她只有嘴角微笑,缓缓地从怀中拿出大量钞票,咚地放到Moon膝上。
「……」
钞票,那是整叠钞票。全部是万元钞,Moon稍微确认了一下,应该都是真钞。唯一不自然的是看起来不像从银行领出,反倒像是从哪里筹来的——至少有数十,不对,数百万元。现在的Moon非常渴望得到这一大笔钱。
「没有工作的话正好。你就……受雇于妾身吧。」
「听起来非常可疑耶?没有涉及违法吧?」Moon害怕地不敢触碰钞票,没有伸手去拿,转而凝视断发。毕竟这工作是在光天化日下,准备这么一大笔现金,委托给陌生人——实在不寻常,Moon发自本能地回避危机。她感觉这件事非常不妙,这家伙很危险。
「什么……你不需要这么害怕也。」断发又从怀中取出钞票,兴趣索然地放到Moon膝上,淡淡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这不是好极了……妾身可以让你加入妾身接下来要做的好玩游戏中。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世界?你脸上一副穷极无聊的样子是也……既然这样,就推翻掉这一切吧。用我们的手改造世界,恶魔最弱啊——我需要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