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备知识但欠缺常识及一般性思考能力的她,当时丝毫没有怀疑——她真该多思考一下,在平凡校舍中司空见惯的校园一角,为何会插着一把扎枪。
如果她当时不去理会那把扎枪,或者没注意到而直接离去的话,或许,这部犹如画蛇添足、糟蹋了整出舞台剧的闭幕后骚动的断发故事,根本不会开始。
可是她遇到了。无法与那个被遗忘、在这个世界早已结束的故事产生深刻关连的她,下车遇到了一个武器、工具,其足以扭曲这个和平的『虫,眼球』世界的天理。她伸手,正要拔出插在校园坚硬土壤,使地面产生裂痕的扎枪时。
『咯咯咯!』扎枪笑了。
用尖锐的声音笑着。宛如狗在吼叫,发出刺耳的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断发吓得身子一僵,缩回伸出的手。倒抽一口气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扎枪。总觉得它刚才确实是笑了,用瞧不起人的毒辣声音——
「不是……错觉吗?」断发惊讶地直眨眼,战战兢兢地触碰扎枪。插在地面的扎枪发出强烈震动,枪身微幅抖动,猛烈到像要自行挣脱地面。
『咯咯咯!咯咯咯——!』
果然不是错觉,这把扎枪为何不停地发出笑声?而且——有这种事吗?它开始用难以辨识的讨厌语调滔滔下绝道:『咯咯咯!笨蛋啊啊!别碰就没事的说喔喔!你摸了本大爷是吧啊啊!咯咯咯——!』
「……?」断发皱眉,问了最基本的问题:「竟然会……说话。你——是活的吗?你是扎枪吧?」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不知是哪里好笑了?扎枪一下弯曲、一下颤抖地笑了好一会儿,愈来愈像生物……而且弥漫的野兽臭味似乎也是出自这家伙。
断发怀疑地看着扎枪,扎枪用轻率的口吻大喊:『扎枪活着有什么错!咯咯咯!话说本大爷才不是扎枪咧!现在是基于某个原因才弄成这副德行,真面目可是会让哭泣的孩子闭嘴的大胃魔神——芬里尔狼大爷唷喔喔喔!』
「无法理解矣。」断发坦率说出感想,环抱手臂。
看来这把扎枪似乎有生命。
好像叫做大胃魔神芬里尔狼这难记的名字。
为了将来与某人对战的那一天,我希望拥有武器。
要是那个武器是活的,会有什么问题?——NO。
如果那个武器滔滔不绝,会有什么问题?——NO。
「……」
断发短路地这么想,猛然抓住枪柄后直接拉出地面。原来扎枪插得很浅,即使是臂力不足的她也能轻易拔起。
她稍微擦拭被泥巴弄脏的枪刀部分,试挥了几下。
「……判断这次的人生,算得上吉兆也。」
然后直点头,握住枪刃一带,任由枪柄在地上磨擦,步行离去。没有决定要去哪里,也没有思考要做什么。过去周而复始的人生一直是这样,只是漫不经心地徘徊在世上,被动地默默完成身为他人利用工具的角色。
一直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生存意义,当然,也不觉得悲伤及空虚。
然而这一次,将有所改变。
只有这一次,不能被动行事。
这一次,不再当别人的工具,必须编织出自己的故事——
这是名为断发的少女,当时所始料未及的。
『咯咯咯!咯咯咯!不管罗!不管罗!可以捡走本大爷吗啊啊!本大爷会招来噩运!本大爷是世界的敌人!只要拥有本大爷,灾难就会像豪雨一样降临在你的人生哩——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你,有点吵矣。」拖着扎枪的少女,步行于没有月亮及星星的漆黑校园。
即使等在前方的是毁灭,她也毫下迷惘。
只是一如往常地前进,直到死亡都不伫足。
反反覆覆、反反覆覆、人生轮回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