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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瞬间,布蕾柯瑟看到了。
她以为她看到了。
发着光的学校大楼,连外形轮廓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在其中意见依然完好没有损毁的教室里——开启着的窗户后面。
有着白色的,发出令周围一切黯然失色的耀眼光芒的,美丽的人影。
“——”
随后,那个人开始说话。布蕾柯瑟也确实听得很清楚。那个人满脸悲伤的神情,话音就像在回应着咔叽哩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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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是上帝。”
宇佐川铃音低声说道,叹着气将视线从校园中移开。一切光芒的中心,连周围的地板墙壁和天花板也消失不见,整个空间中充溢着纯粹的白色光芒。唯一残留的——不,是铃音所希望留存的,与外界相联系的窗户,如果移开视线的话也会消失在白光中。这是真正的完完全全的,没有一点杂色的纯白。
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白色,与任何东西都不相似。谁也无法想象的,宛如死亡之后的虚无般的白色,铃音在其中紧紧地抱住自己,颤抖着。好可怕,这里好可怕。毫无变化,什么也没有,永恒的安宁世界。如果自己也在这里消失的话,那之后才是真正的虚无。
死亡么?这就是死亡么,突然开始这么想。
好像曾体验过类似的感觉,毫无二致十分相似。自己处于死亡的状态,在生与死的狭窄空间中飘浮着,随后就是自己被这片白色吞没而消失,完全消失在死的空间中。
曾有过那种感觉。当然只是想象。
当铃音醒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学校的校服,头发上绑着喜爱的头绳,简直就像马上要去上学一样的打扮。刚才还弥漫着的浓厚的血腥味也消失不见,完全没有气味,也没有声音,非常怪异的情景。
这是,宇佐川铃音渐渐想通了大致的情况,推测并理解了。虽然头脑中还残留着部分顽固的自我意识,依然执迷地拒绝自己的推测,但彻底认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终于——想起来了。那些想要遗忘的东西。那些不用思考也无所谓的东西,现在却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铃音思考着。即使单人房没有追问,铃音也比任何人都无法认同这一点。
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
“……”
质问着虚无,毫无回应。这其中的寒意,就是那所谓的顽固的真理吧。因为是唯一存在的真实,所以无可动摇。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残酷而毫无人性,凶残冷酷。
并不想明白什么真理,一直都想忘记这些,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可是,似乎要完结了。世界已经觉醒了。
怪物们正在渐渐接近。毁灭,和令人感到绝望的永恒,这就是最后的审判。
“……”
铃音注意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非常漂亮的东西。玻璃的——透明棺椁。反射着光芒的华丽器物,将死者封闭其中的玻璃棺,铺满了散发着浓郁花香的玫瑰。
铃音身着校服,久久地望着这个棺椁。
终于到了,铃音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低语道:
“……是啊。”
随后,上帝再次看见了,那个逃避现实的梦境。
“是梦啊,这样的梦,是骗人的。我已经见过这样奇怪的梦了。只要醒来的话,就又可以和掘子一起去学校,上老师的课,然后……然后。”
她睡入棺椁中,双手交叉闭上了眼睛,非常安详的样子。
“这样就行了……这样。”
闪耀着光辉的虚无的中心,铃音微笑着,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水。
【注1】西绪福斯(Sisyphus):希腊神话中最狡猾的人类。死后在冥土受罚,永远推巨石上山,但将及山顶巨石又复落下。
【注2】代达罗斯:希腊神话中的艺术家、建筑师和雕刻家。曾用羽毛和蜡制作成的羽翼从克里特岛飞到西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