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虫,眼球,泰迪熊 第三夜 千年前死亡的女孩

,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小掘,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坦率一点不就好了——小掘也想和老师和睦相处吧,那就不能说这种话哟!”

  “别——”

  阿掘大概是想说“别乱说”反驳吧,不过铃音的动作比她还快,用圣母般的笑容封住了阿掘的发言。

  “我很喜欢小掘哟!”

  铃音用自然的口吻说:“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所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哟!老实也一定和我一样,想和小掘和睦相处。”

  贤木皱着眉头抱怨道:“阁下,我还是想否定你的这番发言。”

  “老师真倔强。小掘和老师真像呢!两边明明都是非常好的‘好人’,却因为无法坦率而疏远,那是非常悲哀的哟!其实你们明明可以和睦相处,却因为倔强而疏远,相互讨厌,真感伤啊……”

  铃音还是一脸不知所措,却用看透一切似的口吻笑着说。

  “咦……”、“哎……”。

  她的发言让两人嘴巴一张一合地,一副在思考该如何反驳这个乐天派少女的表情。

  无敌的铃音注意到两人神似的表情,心想:“他们果然很像呢!”然后温柔地笑了。

  那是回忆,伤心的回忆。

  ……只要你一个人不幸就够了——这种话不知听过多少次。是啊,妈妈,只有我一个人不幸就够了,瘟神及穷神全都附到我身上吧,别向我的家人出手。要吃就吃我,反正我是捡来的小孩,只要家里养不起小孩,我就会马上被遗弃。

  既然迟早都要死,就让我因为守护家人而死吧!

  那是流行病猖獗的一年,大家都很憔悴,眼睛凹陷、脸色暗淡。对本来就只够温饱的农村来言,它的出现就像台风一般,马上吹倒人们带往死后的世界。人一旦病倒,田地也就跟着荒废了,这对贫穷村庄而言是攸关生死的问题。我家都是些只有健康可取的人,他们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冷眼旁观着流行病引起的灾害,而容易被传染疾病的我,便被关在狭小的岩石屋里。不准出来!会生病!这当然不是出自关心所说的话,妈妈是怕我染上疾病后,会把那个疾病传染给家里的人。只要你一个人不幸就够了,妈妈是这么说的,你一个人不幸也就算了,别把我们卷进去。

  我知道,妈妈,这种事我了解。虽然家里的人都对我不友善,但还是有给我饭吃,也给我床睡,我知道再奢求更多的话,会遭到报应的。我喜欢家人,如果家人因为我而变得不幸,我会非常伤心,听起来好像很卑微,但还是我真实的心意。

  岩石屋湿答答的,有种发霉或是木板腐烂的味道。我坐在像冰一样的岩石上,和寒冷交战。这里好暗,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像要驱逐寒冷般地,只能抱着膝盖哭泣。

  好寂寞,不只是单纯地害怕黑暗。

  到底过了多久呢?我察觉到事情有蹊跷,外面有浮躁的骚动声。尖叫声,怒吼声,东西弄坏的声音,怎么了?我因为害怕而敲着出入口的木板,爸爸、妈妈、哥哥们,大家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未曾听过的阴沉声音回答:

  ——哎呀哎呀,我还在想你在哪里,原来是被幽禁在这个岩石屋里啊!

  不是男人的声音,也不是女人的声音。那是会让别人感到不安的声音。

  “咚”——立着的木板轻易被破坏了,可以看到某个因为外面阳光照射而形成黑影的人站着。我的身体一震,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而失去平衡,结果那家伙用双手支撑住我,然后笑了起来。

  ——好了,还来吧!

  他对我说。那家伙的眼睛泛着红光,看起来不是人类。接着我的视线越过那个妖怪的肩膀,看到了最惨的景象,脖子被扭断的爸爸、肚子开了洞的妈妈、倒在地上被层层堆叠起来的兄长们,大家都死了。我发出尖叫。

  无视于我的尖叫声,那家伙阴森地不发一语。

  看样子这家伙似乎是在找我。他为了找我,还把恰巧出现在岩石屋前面的家人,干脆地杀光了,一副他们妨碍到他找人似的样子,真是个——大坏蛋,真是——差劲透了,而这个最差劲的坏蛋,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先来确认吧!

  耳边响起阴沉的声音。

  接着那家伙掐住了哭喊着的我的喉咙。

  视野变暗。

  明明我一个人不幸就好了的,爸爸、妈妈、哥哥们,对不起。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却因为光线刺眼而眯起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模脖子,理应被掐碎的喉咙,连个伤痕都没有留下。那种东西,早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梦。

  眼球掘子喃喃自语,一个人躺在私立观音逆咲高中的屋顶,看着小鸟或是飞机通过上空。自己似乎在打盹时梦到了以前的事,那简直是要让人发疯的事——当阿掘还是人类的遥远时代的记忆。有妈妈、爸爸和哥哥们,还有千年以前平凡生活的记忆。几乎忘记的模糊记忆——

  视线里有三只小鸟“咻”地飞过,因为背对着太阳,所以只看到黑影。

  阿掘一边沉浸在过去的伤感中,一边语气平静地喃喃说道:“鸟不会变,现在和过去都维持着鸟的样子。人类倒是变了很多,那我又是如何呢——有什么和那是不同吗?当然有变吧。以前能够坦然地笑,拥有重要的东西,也拥有很多幸福。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它遗忘在那里了,从何时开始失去了?”

  我该活到什么时候呢——一边用目光追逐着鸟,一边喃喃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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