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当中找了半天秘石,结果徒劳无功。
「唉,果然没有!算啦!」尤菲说。
「你要放弃了?」
「才不咧,我要找。我可是受人期待着呢。」
「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秘石洞窟这下全找完了。也许有看漏的可能性,所以我会从头再找一遍——不过啊,我明白了一件事。这阵子我在那方面上花了很多时间喔。」尤菲看着遥远的某处说。尤菲最近在教五太的病患武术。刚开始只有小孩子来学,但是现在,有许多病患都斟酌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尤菲的指导下活动身子。
「我跟你说喔,那种病,我觉得还是会传染。不过啊,不是任何人都会被传染。比方说有所烦恼、痛苦、放弃人生,心中产生类似这种空隙的时候,那种病就会趁虚而入。所以喽,只要练习武术,让身体动起来,就不会去想那种事了对吧?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躺到床上倒头大睡,就不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烦恼了。所以啦,这方面我也想加把劲。」尤菲看着那那基微笑。
「你觉得呢?」
「赞成。举双手赞成。」
「就说吧——!」
尤菲把两只手臂绕在那那基的脖子上往上勒。
「不要这样啦!」
「咦?仔细一看你怎么全身是伤啊。你都在做些甚么?」那那基想了想该如何解释之后回答了。
「记忆世界的旅程啦。」
虽然跟想像的有点出入,不过结论而言,那那基确实闯进了生命活动当中,拚命地活过了。而且留在记忆里。经验过只是在一旁观察绝不可能了解的事物。以身心的创伤为代价。
「耍什么帅嘛,你这小呆瓜~」
尤菲又勒住了那那基的脖子。不过她立刻放松力道说了。
「我们都要加油喔,那那基。」
与尤菲分开的那那基,如同字面上所示地,在世界各地漫步。遇见野兽时,它会思考是否能够一起生活。遇见人类时,它会积极地攀谈。它觉得似乎能够从一切的事物当中学习到真实——无所谓正确与不正确——。拜此之赐,那那基的记忆中新增了许多的名字。亮晶晶、多利小偷、凯、蜘蛛流、恋爱、风吼——这些都是贵重、有时伴随了痛楚的体验才获得的知识名称。
充实的生活当中,只有一件事令它担心。当它独自度过每一天时,那个疾利根又出现了。疾利根似乎一天比一天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是增广见闻,相对地,失去的事物也必然增加。那那基觉得这就是疾利根变大的原因。
疾利根的真面目是对丧失的恐惧感。知道了真面目应该不会再感到害怕了。然而那那基还是不住发抖,甚至比以前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恢复平静。
为什么会这样呢?那那基想。后来它想到,或许自己看错了疾利根的真面目。疾利根是什么?它重新思考。它发出的是令自己胆颤心寒的恐怖。只有这点不会错。但它还不知道恐惧感的真面目是甚么。
「疾利根啊。」
在忘却之都的泉水旁久别重逢的文森,听完那那基的说明后自言自语。
「我可能知道它是甚么。」
「是甚么?跟我说。」那那基急迫地追问文森。「丧失总有一天会到来。人们会为此悲伤,想像它也会带来恐怖。不过——可笑的是——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嗯——或许吧。」
「疾利根来自遥远的未来。来自于你无意识当中害怕的未来。」
「咦?」
「认识你的所有人。你想像一下有一天自己取了名字的所有事件、现象、一切的事物,都变得只存在于你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人能与你分享。」
「嗯——」
那那基试着想像。这时,那那基心中的疾利根开始活动了。那那基忍耐着身体的颤抖,发挥了想像力。它想像自己奔上能够将米德加一望无际的高台。一口气攀登而上的高台前方,有着被不知名的植物覆盖的米德加。有人在那里活动。
但是,没育一个人是那那基认识的。只要前往那里,跟人说话,对方或许会很感兴趣地倾听。可是,没有人会跟自己说「对啊,那时候真的是那样」。
「我好孤单。」
那那基发着抖说。
「长命百岁的我,总有一天会体验到这种孤独——孤独的恐怖。这就是疾利根?」
「我称它为杞人忧天。」
「不要闹了啦!」文森用冷笑回应那那基的怒气然后说了。
「那么,你想像看看。你不会变得孤独。说不定还会有自己的小孩。」
「我的小孩?想像不出来耶。只想得到钝熊。」
「那么,这个怎么样?你每年会造访一次米德加。那里有我等待着你的到来。我兴趣缺缺地听着你无聊透顶的闲话。」
那那基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场景。文森厌烦的表情彷佛历历在目。于是那那基不再发抖了。疾利根似乎消失了。
「你好像不再发抖了啊。」
「嗯。可是,文森总有一天也会——」
「你说的总有一天不会到来。我既不会老也不会死。不知道该说是幸或不幸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