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部 九头龙

类,之所以会得救,或许是托了虾怒川的福也说不定。

  此时我也总算了解,她其实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虾怒川同学。」

  我们被浪冲上了某处的沙滩。

  此刻筋疲力尽的两人正瘫坐在会被浪打到的位置。

  想不到竟然能捡回一命。

  「虾怒川同学,你……要不要过来这边坐?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是我们的衣服都湿成这个样子了,这样下去会感冒喔?如果我们靠坐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比较暖和吧?」

  虽然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也没好到有余力去担心别人就是了。

  而且,因为不断勉强自己行动的缘故——此时我全身比先前感到更加倦怠而无力。

  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病死也说不定。不过这一切都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吧。

  哈啾。我打了一个寂寞的喷嚏。

  「为什么你还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虾怒川用疲倦的声音轻声问道。

  那如同天使羽翼的头发仍旧湿淋淋地,完全没有变干的迹象。

  她的发夹不知道去了哪里,杂然失序的发丝毫无章法地垂散着,看起来就像是幽灵一样。

  衬衫紧贴着她的身体,那令人难以和高中生联想在一起的体态也闪着湿润的艳光。

  全身缺乏色素的她,唯有嘴唇微微泛红。

  她露出一副厌倦而疲惫的表情,不甘愿似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忿恨情绪的她,不知为何,看起来反而十分像个普通的女孩。

  「劝你再提高点警戒比较好。我可是会把你当成补充营养的补给品捕食掉喔?难道说你还没察觉自己现在正和肉食兽独处吗?」

  「嗯,我不知道。」

  我对虾怒川的真实身分一无所知。

  虽然自己做过推测,也觉得自己所猜想的就是正确答案——但奇妙的是,我并不会觉得很害怕。

  「我的确还不知道虾怒川同学到底是谁。」

  或许她就是引发这次事件,并且造成许多人深陷痛苦之中的主谋黑幕也说不定。

  但即使这是事实,我也依然毫无畏惧。

  不,应该说,我相信她。

  起初,虾怒川同学或许真的是将樱花咲夜学园的学生们当成『九头龙』复活所需的祭品,才会邀请大家参加交流旅行,目的是借由怂恿大家参与缘日活动来吸取众人的生命力。

  但是,最后她并未将所有人的生命剥夺至干涸为止。

  在当时那个时间点上,我之所以还能持续地保持乐观——是因为之后我看见一分为二的岛屿变得残破不堪时——学生们仍然陆续地从那间旅馆中被救了出来。

  她明明可以杀光所有人的。

  我想,我所看见的才是事实——虾怒川并未夺取他们的生命。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导致『九头龙』无法完全复活,尔后被『英雄素戋鸣尊』压制并且遭到消灭——结果倒回了『根之国』的状态。

  她曾经是学校中备受欢迎的人气女王。

  她并非是纯粹的邪恶化身,亦有着值得尊敬和令人喜爱的一面——我始终相信,这一切并非虚假。

  「其实我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呢……」

  虾怒川低着头,十分沮丧地呢喃着。

  「如果一切如我所预期地顺利进行,所有的事物都归我管辖,而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且最伟大的存在的话……我就再也无法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也不能和大家手牵手嘻笑打闹或是一起吃饭。我将变成孤单一人。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或者说,这正是我所朝思暮想的一切,但现在我却为此感到害怕……」

  「嗯,我懂,孤独一人是很可怕的。」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了解我的感受?」

  她用冷嘲热讽般的口气说着。

  「我早就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变得更强,变得更伟大,实现爸爸的愿望之外,我的身上根本一无所有。你怎么可能了解这样的我!像你这种人……我和你就像是正极和负极一样,永远不可能相容,也不可能共鸣。我和你是相反的存在,也是敌人,更是宿命的对手。」

  「嗯,但是你离我还是有点远,我听不清楚啦。到我的身边来,我仔细听你说话好吗?」

  我们两人肩靠着肩,相互依偎——接着,我轻轻地握住了虾怒川的手。

  有种感觉渐渐地在我心中苏醒。

  很久以前,我曾经为了修行而日夜努力。自己的将来受到广泛的瞩目,并且集周围的期待于一身。

  我很努力,不断努力,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

  但最后却毫无意义。

  虾怒川就像是当时的我一样。

  只是我的身旁还有哥哥,他愿意领着我到未知的世界去……

  然而虾怒川却是孤独一人,独自待在我曾经待过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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