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幻影马上消失了。
我也没办法,谁叫我在发烧。要是有怨言,就先把我的烧降下来吧。不是要我乖乖睡觉这种绕圈子的治疗法,要可以马上痊愈的那种。
【埃吉尔大人也在等候】
【啊啊,让他进来】
这次,空气不像伊斯亚姆那时那般震动,亚尔德想着为什么。
一一被带进来后,感觉走到床边的时间,明明没多大不同。
和仿佛台风过境的伊斯亚姆的到访完全不同。若非知道埃吉尔要进来了,就算他不知不觉地站在床边也察觉不了吧。
埃吉尔会那么安静,是因为他顾虑到要探访的是病人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呢。
突然想起了赤之手的事一一是决定保护躲藏在沙漠里的住民时的事了。埃吉尔毫无犹豫地斩杀了一个反抗的男人。
亚尔德见证了被称作炎之手的男人的临终。好似要抵御剑而举起的手,包裹着红色的手套。那马上又被自己的血染红。
映照在埃吉尔剑上的夕阳之色,然后覆盖在上面的血色……那是压倒性的红色记忆。
因为他善于待人接物,所以不小心就会忘记他是个善战的帝国骑士,但埃吉尔是个战士。行事安静,恐怕就是埃吉尔是个优秀的武人的证明吧。
一一不可能所有人都获救。
预言者的声音在耳旁回响。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不知底细的人物。
一一这是早已注定的。
现实就是如此。这点事亚尔德好歹还是知道的,也认命了。
即使知道,还是不禁心怀希望。能救的全都想去救。
预言者露出静静的笑脸。那是沉眠于亚尔德记忆角落的表情。
一一救世主大人……
【容我失礼】
被埃吉尔搭话,亚尔德回过神来。意识似乎沉醉在了记忆里。
【你明明很忙,我还找你过来,抱歉啊】
【不,这怎么会。您随时吩咐】
虽然埃吉尔这么回答,但他原本并不在亚尔德的指挥下。
担任北岭宰相时还好说,如今的亚尔德不过是皇女个人的副官罢了,是不存在于北岭政治圈内的人。
不光是北岭人之间的人事,亚尔德干的事从立场上来说也有很多微妙的地方。虽然总有一天要整改……但也不用急在一时吧。
一一总有一天、就在以后、总有办法的。
今天也是得过且过的一天。
【刚才我也和伊斯亚姆大人说过了,我觉得眼下就由他担任尚书官之长吧】
【我听闻赛鲁克马上就要回来了,不是让赛鲁克,而是让伊斯亚姆担任吗?】
嘿嘿,亚尔德想。
埃吉尔是个武人。所谓武人,只要上头有命令,就能不夹杂疑问地服从。陆伊早就说过一百遍了。
他总说,好了快点给个浅显易懂的命令吧。
所以,埃吉尔会像这样质问,是件挺奇怪的事。
是想确认亚尔德的话是否只是病人发烧时的胡诌,还是有其他理由呢。
【必须让一个位居高位的负责人,见证那个赛鲁克的人质交换现场。难道,你是觉得……伊斯亚姆大人不适合担任吗?】
【这不是我的想法。他会好好工作的吧。但是,总觉得最近他被孤立了】
【孤立?】
【是在北岭人之间。在几年前的战争中,没有痛痛快快地马上出兵一事,似乎就此奠定了坏印象……】
【那件事还没有过去吗】
那是个,不论谁怎么做都束手无策的局面。皇女失去正常被拘禁了起来,朝议一片混乱。这是第三皇子的阴谋。通过传达官,他操纵了北岭。
事到如今才觉得一一既然通过传达官能做到如此厉害的人心操作,那第三皇子应该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北岭。但是,他没有去控制。不如说,他看着失去中枢机能的北岭陷入混乱,在以此取乐不是吗。
这是无法预料的灾难。而且身处被 操纵的现场,根本无法做出应对。伊斯亚姆没有错。当然,谁都没有错。
一一即使如此,也要把错推到谁身上吗……
只要说是别人错了,自己就能轻松了。连这点都没察觉,就想着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比起说是还没过去,感觉是有人旧事重提】
【就是说有人想陷害他吗】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是这样的】
亚尔德闭上嘴。
并没有一直留在北岭,停留的时间也很短。凭现在亚尔德的所见,既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埃吉尔的意见。但是,既然埃吉尔这么说了,那就有相信的价值。
一一说想去外面,也是因为伊斯亚姆觉得北岭很难呆不是吗?
这么一想,就觉得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