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珐如邦没有回答。虽然他确实说了什么,但声音小到直接被咀嚼声掩盖了。
3
正好结束晚餐的时候,第二皇子的部下出现了。被关照带领亚尔德去牢房,被这么说着带去的是地下。瘦瘦的狱史打开了两道牢门。
虽说被投狱,但还以为她被软禁在普通的房间里呢,看来是亚尔德太天真了。
【小人听闻尚书卿已经到访,容小人失礼,请问同行者是】
【我的骑士和侍从】
【骑士和侍从吗一一能否请您在这里签名】
似乎有必须记录下会面者的规矩,狱史确认了亚尔德的签名后,将账册放在桌子上,相对的提起角灯。
【在这边】
每当狱史走一步,系在腰上的一串钥匙就发出响声。声音越多就代表钥匙越多,也代表这个城塞里有如此多的牢房,一这么想就觉得很忧郁。
但是,被收监的犯人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几乎没有什么其他声音。只回荡着狱史和亚尔德几人的脚步声一一然后就是那串钥匙声。
阿尔汗的元王妃对帝国来说,存在本身即是罪。再加上她又做出了让魔物寄宿其身的壮举,换言之就是让人无法预料的危险人物。是处决掉还是加强监视,会选择后者并不是出于第二皇子的慈悲吧。以后或许还需要她,毫无疑问是鉴于这个可能性才选择拘禁的。
因为是地下所以也很正常,收押元王妃的房间并没有窗户。
面向通路的门的上半部是铁栏杆,恐怕在其他地方也有通风口吧,即使如此窒息感还是很强烈。
一一有股压迫感。
是在头顶上的,城塞的重量。
把犯人关进牢里的强制力,换言之权力或许就是压迫感的源头。是把胆敢反抗的人打压,关押的力量。
牢房里,充满了黑暗。
【居然关在这么暗的地方……】
对于亚尔德的低喃,狱史尽责地回答。
【是本人讨厌明亮】
【她本人?】
不假思索地反问了回去。
有力量扎根的地方,就有腐败存在。就算是第二皇子和他有能的臣下也不例外。
比如说,为了贪污蜡烛所需的预算。比如说,为了将虐待的伤痕隐藏起来。比如说一一能考虑的可能性根本是无止境的。
但是,帮狱史说话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是珐如邦的声音。亚尔德吃了一惊,回头看向一路跟到地下来的青年。
【她觉得暗一点比较好?】
【我想她是故意避开光明。不可以去注视世界,她总是一味这么主张着……】
总是一味主张,是个微妙的说法。那并不是想要交流,只是自顾自地说话。
【原来如此】
【为了观察她的情况,每当定时巡逻时会照亮一下……要照亮吗?】
一边这么告知,狱史一边向亚尔德提起角灯。
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并不想下令照亮。但作为一个不认识王妃的人,亚尔德必须确认元王妃是何种状态,这样的常识促使了亚尔德。
他伸出手,狱史看懂他的意思交出了角灯。
光从铁栏杆之间照向牢房,在流线般的影子之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
她背向这里,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垂落在后背上的柔顺的头发,在微弱的光亮中看起来像灰色。在腰部平整地剪断的头发之下,能看见暗色的腰带。装扮看起来似乎还保持着清洁。
【容我失礼】
从搭话到等来回复,花了不少时间。
【……是谁】
是细小的声音。比想象中要高的声调,宛如少女一般。
那么,虽然可以报上名字,但如何才能让元王妃听进去呢。
【指引之星,维娜艾殿下的朋友,奥尔姆斯特的信仰者,在帝国则被赐予了[黑狼公]的家名,一般被称为亚尔德】
把想到的名讳都排列一遍,某个意想不到的名讳似乎触及了对方的心。
【[黑狼公]……?】
帝国贵族的家名,还以为对方不感兴趣呢,看来是想错了。
【是的,虽然我已经隐居了】
【维娜艾……】
人影摇晃了一下,头动了起来。垂落在肩上的头发大量流落至后背,在头发的另一侧,可以看见鼻尖。也能看见脸颊的轮廓。
那个脸颊动了动,随即听见声音。
【那么,您就是救世主大人?】说起来,预言者以前曾这么称呼过他……
真是个给人添麻烦的称呼,也一直想忘记,但现在想起来了。也想起珐如邦也曾这么称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