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
被她的声音触动,亚尔德睁开了眼睛。
世界的姿态再一次在亚尔德眼前展现。
这次就不是沙漠,而是荒野。被深灰色的云覆盖着的昏暗的天空,草木不生的荒芜的土地。无尽开阔的视野,但遥远的地面处雾霭重重,没法看得清楚。
在这荒漠似的景色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门。
似乎是用什么青色的金属制成,或者又可能是石制。门的两旁支撑着着门的两条粗大的柱子上,乍眼一看似乎攀爬着植物,但细看的话,就会发觉那原来是精致的雕刻。再定着眼睛仔细看的话,就会见到这些雕刻表面镶有宝石,从娇嫩的新芽到长成的大片叶子,色彩在变化,就连那些枯萎的藤蔓,各种细节丝毫毕现。
原来缺乏色彩的印象,瞬间就被这鲜艳之色所替代。
“这是幻象。”
预言者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
亚尔德心想,也是呢。从漆黑之暗到白热之光,从欠缺颜色到满目鲜彩,在不停地在变幻。这就是证据。
但是,那鲜艳之色是何等的美丽啊。而且——
“真是寂寞的景色呢。”
他一发出声音,门就发出了响声,然后开始崩塌。最终变回尘埃,随着舞动的风消失。
剩下的只是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门,以及支撑着门的柱子。
——这就是女神的门么?
现在,在自己眼中所倒映着之物,恐怕就是幻影。
因为这里是异界,与亚尔德他们所知的现实,与他所生存的世界的事物的法则不同,概念不同。因为为了理解这些不同之的东西,他们要将其归埋在自己所认知的狭间去接受。然后所展现出来的,就是幻象。
这样一想,刚才对亚尔德的侵袭,正显示了他精神的薄弱之处。亚尔德越发觉得自己不中用了。
预言者她并没有动摇。是她知道了未来的原因么?
——我是知道的。仅此而已。
往预言者的侧脸一看。她依然是很冷静,脸上没有表情。
似乎是觉察到亚尔德的视线,她抬起了头。
“看到门了么?”
“看到了呢……不过不知道我们看到的是不是一样。”
“梯级呢?”
的确,门的前面的确是有梯级。若说那梯级的高度是符合常,门就是超乎想象的巨大。让三个人叠起来走进去也似乎没问题——想象这种情景,是没意义的吧,根本就没有让人叠起来的必要。
或者就是因为自己在想这种无聊的东西,所以总算冷静了下来。
“看得到。”
“那必须要等到门适合我们的大小才行。”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绝大的并不是门,而是那些梯级低矮么?因为距离感并不是很清晰,所以亚尔德很难做出定论。
“所以,必须要进行对话。”
“问与答么?”
“并不一定需要问与答的。那只不过是图书馆的人自己的愿望罢了。因为他们想去求知……所以,就往问答的方向倾斜了。”
“啊……是这样的啊。”
若是有提问,就会有回答。答案可以从门之处得到。通过这样,图书馆就可以发展。门或许是无差别地寻求智慧,但辛历鲁的人不一样。需要问的,并不是门。为了求得答案而要求问问题的,是辛历鲁的人。
风在吹。预言者的头发被吹起,身上的饰品互相撞击,“叮铃叮铃”地发着梦幻般的声响。亚尔德听着这些声音,问道。
“那应该说些什么好呢?”
“……只是,和它说话就好了。因为门很孤独——门对语言的对话很有兴趣。”
“就是这样?”
于是,亚尔德也渐渐明白到重视问与答的意义了。问与答,一个人是做不到的。问的那一边与被问的那一边,都缺一不可。问与答能有效地刺激门,这大概就是辛历鲁之民所获得的经验与法则。
但是,漫不经心的对话能引起门的兴趣么?一开始去考虑该用什么话题后,亚尔德反而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预言者开口了。
“我一直在犹豫,不知跟不跟你说好。”
“什么呢?”
见亚尔德催促,预言者低下头。
“我第一次见到幻视——见到未来视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小孩子……你呢?”
“是呢……我也是在小孩子的时候啊。不过我不知道该不该用‘仅仅’来形容。”
“你还记得么,那第一次见到的幻视。”
“我想我是不记得了。”
在看到“那个”之前,亚尔德只觉得自己是看到些模模糊糊的、非日常的光景。而决定性的幻视就是看到那个古塔上的夜晚。可能是因为那一幕印象太强烈了,在这之前的幻视,亚尔德都只剩下些模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