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归来的经历,有很多。”
“不是都是发起了烧,然后倒下么?”
被她当面直说,亚尔德只好苦笑。
“是呢。吾王亲身体验的机会,并没有多少,在下认为真是的幸运。刚才在下说的,是越过沙漠时候的事。”
当时那微小的牺牲只能说是奇迹,但也并不是全员都能活着横渡沙漠。亚尔德他就亲手用线划掉了不知多少个骑士的名字。身属骑士团的尚书官,需要记录骑士受伤的部位,连评定他能承受什么程度的任务的评定也要在日志上记录下来。不过,亚尔德负责的是物资运送。特别是粮食的惯例,重要的是人数。
和各骑士团的负责尚书官联系,将死者的名字用线划掉,修改粮食分配的数额。在划线的时候,亚尔德就会想,那个人是怎么死的的呢?在下次战斗开始时,他目送着出击的骑士,心中就会想,会有多少人回来呢?在战斗结束之前那一段悠长的时间里,亚尔德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亚尔德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等待的痛苦。
“……是么。不小心又忘了呢。”
“呃?”
“在与我相遇之前,你有你的人生啊——啊,不对。”
“不对?”
“嗯。我没说准确。不是在我与你相遇之前,而是在我出生之前,这种感觉呀。”
“这样啊。”
在横穿沙漠的时候,皇女还不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出生前的事,她是不怎么喜欢听的吧——学习历史这方面,到现在感觉她还是不怎么投入的样子。
“偶然能切身体会到呀。你啊,我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皇女一说,亚尔德就想起了过去皇女强烈主张自己意见的那一幕。
“在下的年龄是王的一倍以上这件事么?”
“嗯,没错。”
“不过,您不是说过么?再过数年,就算年龄差距没缩小,您的年龄,就会刚好是在下的一半。再之后,在下就不能再摆什么年龄是您的一倍以上这种架子啦。”
“……啊,是这样说过。”
亚尔德觉得她带有笑意,不过,皇女的表情并没有变,脸颊的线条连动都没有动。似乎心中还是相当的忧郁。
“在下必须要活得长啊。”
“至少活到是我的年龄是你的一半的时候呢。看来你是这样想的吧,你的话。”
她说得很对。
看着在风中眺望远方的皇女的侧脸,亚尔德轻轻地问道。
“和去年的冬天比起来,城内是相当的平静吧?”
“嗯?啊……嘛,没错呢。今年塞鲁克并不在。”
“有这么大的分别么?就他一个人的不在。”
“不是。”
皇女好不容易露出了笑容,不过她的视线,又往远方飘去。
“您是觉得寂寞么?”
“……怎么说呢。”
“那些避难的人也逐渐离去了,您不觉得怀念么?”
“没有呀。在分别的时候,光是让他们不吵架就竭尽全力了。”
“原来如此……您辛苦了。”
“——只是,也是呢。他们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心中的是‘太好了’这种念头呢。不,和这个有点不同……怎么说呢,那个。”
亚尔德眨了眨眼。
“握手么?”
“对啊。那个记住了鸟儿的系谱的老人也在吧。他和鸟厩长两个人交涉起来,为怎么去获得好血统的鸟卵而开始了激烈地争辩——”
若只是单单记住了鸟儿的系谱,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说到能和那位鸟厩长吵起来的,那么就只有那一位了。
“啊,是的。”
“——那个老人啊,在他最后去视察村子的情况的时候呢,因为还没有完全整理好,所以我也稍稍地帮了下忙。就在那个时候,握了手。他对我说,手,是不会忘记的。”
“手,是不会忘记?”
“嗯。他说,虽然村子现在已恢复到能让那些避难的人回来住了,但还是未能恢复以前的生活。要继续修补损坏之物,修建新的设施……在这种不便的生活中觉得疲倦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手,就可以回忆起来,与这一只手一起付出的另一只手;这就不会忘记没有舍弃自己,并帮助了自己的人。”
“有人说,手刻有一个人的人生。”
“是这样的么?”
皇女翻开自己的手,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地观察起来。
她那只手还很年轻。不过,亦是一只积满经验的手——本来她不应该积累的经验。发挥资质,挥动利剑;送去毒酒的,也是这一只手——现在,皇女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的手,而不是接收她意识的传令官的手。
“在下听说过,比起脸,手更加难以掩饰。”
“嗯。不过,我自己看到的也只是一只手呀。雷兰多他——
——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