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之间的传言,才会更有效率。
世间上是有那种在等候主人的时候,也能让闲聊变得热烈的骑士。不过,至少在杰沙鲁特所教导的黑狼公的骑士团里,是不存在此等人物。
骑士团既是亚尔德的剑,也是亚尔德的盾,所以,守护黑狼公,是骑士存在的第一义律。“不能履行这个职责,算什么骑士!”这是杰沙鲁特灌输给部下的单纯的基本理念。自己的行动,理应首先考虑的是会不会违反这第一义律,会不会削弱这第一义律。而且,听闻他甚至还有如此的补充:就算是黑狼公本人之命,在关系到黑狼公大人人身安全的场合,也可以无视。
这到底是……亚尔德曾经抗议过。
——关于大人的安全,若考虑到大人您是何等的不放在心上的话,这种程度还是不足的。
杰沙鲁特一脸无须再多言的认真的神色,打断了亚尔德的话。无比的魄力啊。
从那之后,关于这方面,亚尔德就放弃了。
尚书局并不近,但就在亚尔德左思右想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到了。
虽说是严禁带剑之地,但尚书局也并不是没有守门的人。除了夜里外,都有数名骑士在门前的小屋处监视着出入的人。不过,尚书局的运转没有丝毫武装的理念,所以他们是没俸禄的。警戒尚书局这个任务,是由大贵族派出部下轮流担任。虽然表面上这是骑士之誉,但那些老骑士无法去担任那些消耗体力的任务,放在家里也是闲,所以实际上,他们到了这里后,都是在端着杯子谈天说地。
只具名目的任务才是幸福啊,亚尔德心想——自己的话,一定会高高兴兴地引退的。
无论如何,让杰沙鲁特站在这个地方,太过可怕了。虽然刚才一瞬间不小心想象了一下,但亚尔德决定要将其忘记,所以没问题的。
总之,亚尔德对着护卫说道。
“尚武官到这里就可以了。”
“遵命。属下会在此等候。”
这一名护卫骑士,他和屋内那些嘈杂的骑士们年纪看起来相差并不远。他比杰沙鲁特年轻,但亚尔德与他相比,说是小毛孩也并没什么问题。
“很热,进屋等候吧。”
“得到大人的殷切关怀,属下实在不胜感激。”
骑士虽这样回答,但却完全见不到任何想动的意图。他大概是打算至少看到亚尔德进了屋子。
“我去了。”
亚尔德总算咽下那一句“在下先告辞了”。
一面对着骑士,亚尔德就会不自觉地对方身份摆在自己之上。亚尔德明白,在龙种以外的人面前,自己必须要树立威信。不过,他觉得对于长期作为无为官吏的自己来说,要这样做,意外的不容易。
总之,亚尔德穿过了大门,走进了尚书局。
——自己走过这一处,有多少年了呢?
敞开的门里面,无论是哪一间房屋,见到的都是穿着相同服饰,围在堆积的文书书籍之间干着活的尚书官们。到处都摆放着镇纸,这是为了防风。这里的新人,都有追着被风吹起的纸张的经验,从而明白到镇纸的重要性。
不过,今天镇纸似乎派不上用场。非常遗憾的,没有一丝的风。
亚尔德心想,在傍晚来的话会不会舒服一些呢。但在他刚走进更里面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请问,是亚尔德大人吗?”
亚尔德从声音猜到了是谁。不过在他转过头,看清站在幽暗的长廊深处的人的时候,心中还是想叹一口气。
麻烦的人啊,但却还是遇到了。
“好久不见。见到您还是如此精神,实在是太好了。”
“您也是啊……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他应该熟知亚尔德骨子里的病弱,而现在亚尔德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差。他所指的就是这个吧。
对方是管辖尚书官的工作时间,态度以及成果的部门之长,名为塞雷。他就是那位审议,承认,评定亚尔德病倒请假多少天,应该削减多少俸禄的报告书的主管人员。所以,亚尔德被削减俸禄,某个意义上也是这个男人的功劳——总之,就是一个严厉的人。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眼神,但是唯独语气却是很委婉。他问亚尔德道。
“今天有何贵干呢?”
“并不是想来问候阁下的。”
因为觉得很麻烦,所以亚尔德就向对方显示出“如果没什么事了那就这样吧”的态度。但是,塞雷却丝毫没有在意,哈哈笑道。
“只是想请教一下大人被授爵一事。大人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如在说旧巢已无用,不许拜见……要是来问候的话,现在是不是稍稍晚了点?”
这清晰地混杂着厌恶的言下之意就是,亚尔德你又有什么脸面去说这些话呢?
“恐怕是您忘记了,受到阁下等无事滋扰的是我这一方。”
果然不愧是尚书局的长老,也到了健忘的年纪了呢。这一句话亚尔德没有说出口,至少,还是要尊重年长的人。
问候啊什么的,当年亚尔德可是被左迁去了有“一去不回”如此高评价的边境。“啊,承蒙您照顾了”……如果是说着这种话在尚书局露脸,只会在尚书局惹人讨厌吧,不是么?
总的说来,塞雷是那次牵连亚尔德的派系斗争之中,获得胜利的那一方的黑幕。对亚尔德来说,他健康长寿并没什么,总之就只想避之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