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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夏简单地一语道破了。
亚尔德眨了眨眼,小声地回了一声,“是的。”
“公主。”
杰沙鲁特出声似乎想谏言。宓夏扇子一摆,他便没有再说下去了。果然不愧是长年的相处。
“家,既是贵族的血,亦是贵族的骨。失去家名的话,贵族和平民还有什么区别呢?将我们区分开来的,乃是我们所持之物。无论您是否如此所望,您都是贵族哦。若您已有舍弃如今立场的觉悟且不说,若是没有,只要您还是贵族,那么就必须要守护自己的家名。您明白了么?”
“道理上,我是明白的。”
“真靠不住。”
宓夏的评价极其的不留情。不过,这批评相当之恰当。
“很遗憾,我就是这样啊。”
“您请多考虑一下自身的事情。关于家的事也是如此。自己的地位,领地,还有名誉——您一点都没当它们是什么重要之物。所以,这样您才会在说自己的事情的时候,犹如是在谈论他人之事一般。”
“我想我并不是完全无视的。”
“那么,您想说的是,只有一点点么?”
当宓夏有心的时候,她就是一名毒辣的论客。现在亚尔德将这一点铭刻在心。她是个难缠的对手。
“虽觉得我实在无能为力,但亦非常感谢夫人的建言。”
“……不,是我说得过分了。”
“我的不可靠,就正如夫人您这样的人物刚才不小心所说过头的话中描述的一样。说起来,关于养子那件事,夫人接受了后是怎么想的呢?要成为养父的我,是一个这样软弱的人。”
宓夏露出为难的神色。自己是不是有点刁难她呢?就在亚尔德刚这样想的时候,只见得宓夏好像贵妇人一样用扇子挡住口部。只听得她轻声说道。
“若我是觉得您软弱,那么我就不会犹豫了。”
“夫人是在犹豫么?”
“说大人您对家名不执着的,是我。反过来说,我对家名是非常执着的——我若不是因为私欲,想他继承您的家名,才不会提出来想要我的儿子进入大人的家。我呢,并没多少信心呀。”
亚尔德完全没料到她踌躇的理由会是这个。他吃惊地望向杰沙鲁特。杰沙鲁特眉头一扬,脸上的神色似乎在说,“为什么要看过来啊?”——亚尔德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当亚尔德将视线重新移回宓夏身上时,发现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中庭那边。
没办法,亚尔德之后继续问道。
“因为私欲,所以就不好么?”
“若是这个成为了大人的家门祸乱的根源的话。”
“祸乱,指的是什么?原本,对这个家持有私欲,这本身就是夫人您的正当权利么?作为拥有黑狼公血脉的人,不对此执着反而才奇怪吧。”
“若是收养了养子之后,您又有了孩子呢?我很可能会谋划杀掉那个孩子的。”
“公主。”
这一次,杰沙鲁特没有再保持沉默。宓夏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郑重地向亚尔德道歉。
“……我又一次说过头了。今天的我怎么会这样呢。看来去休息下比较好。”
“夫人是累了吧。这是不无道理的。不止白羊公一家,家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人应该并不少。现在皇宫如此的风气,出入的人的人心不可能不受到动摇。”
宓夏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亚尔德。
“我认为,您是当得起黑狼公家名的人物。不相应的,或许是黑狼公这个家名呢。”
“……呃?”
“大人是位伟大的人物,不会被家名之类的束缚自己。若觉得是重担子,到那时候请舍掉吧。家世门第之类,乃是无所谓之物。这种东西,并不具有大的价值,对我来说——不,对世界来说。我觉得有一天,如此的治世会来临的。”
亚尔德也站了起来,稍稍思考了一下后回答道。
“也就是说,隐居么?”
宓夏的表情终于变得柔和。
“嗯,大概就是如此。这是大人您所希望的结果呀。”
“非常不错呢。给与我这美妙的目标,我会铭记于心。”
目送着宓夏离开后,亚尔德问杰沙鲁特。
“你认为这次的肃清会到什么程度?”
“这只是老朽的个人意见。老朽觉得,白羊公一家被消灭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他们是逝世的四皇子,五皇子的监护人。”
“啊,傅伯么?”
傅伯,指的是皇子的正式监护人。
第一皇子的傅伯就是马痴灰熊公。听闻他们之间只是这表面上名义的关系,相互之间并无深交。跟随第二皇子身后的,当然就是银鹫公。第三皇子则是由黄雉公这个弱小贵族来担任傅伯。他们好像与已经离开人世的达米娜王妃是远亲,不过在第三皇子被关入城堡那件事之后,这门贵族也被追究监督不力之罪而被摘去职责。故现在三皇子并没有傅伯。一来国家没有立,二来大家觉得他已经被划在了继承之外了。
第六皇子的傅伯是南国公,也就是妮尔雅拉王妃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