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雷兰多简短回答道,
「不是」
他的双眸此刻黑暗的好像把他自己给囚禁了似的。
「那怎么-―」
「本性邪恶的东西,就算再怎么用水来清洗,也洗不清那份邪恶,这是我自小知道的道理。如果我身处你的立场,就该立即把邻室的人给处刑,流放走廊里正在等着你的那个老人」
接着,他抬起头望向亚尔德。
「能不能请你帮我换个房间,那种东西就在身边,让我很恶心」
5
从城堡最上层的皇女房间,看不见下面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热闹场面。
白天争相竞艳的亮丽帐篷,如今在微妙的星光下,只有模糊的一个外形。
――好远。
无论是帐篷,还是帐篷里的人们。从这里来看,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距离的遥远,冲淡了关心。
人之常情,要是无视眼前能看到的东西,身旁能触摸到的东西,是难以生活的。有些事想的太远,反而会看不清脚下正在走的路。所以,人们因为距离而改变关心之物,这是正确且有效的应对法。
――可是,也正因为遥远才能看清整体。
整体是什么?个别的意识及行为整合为一体的恐怖之处,亚尔德再清楚不过了。社会、常识、文化、统筹这些的权力,以为尽在掌握,其实不过是被掌握。
掌握权力,等于得到推动整体的力量。谁都对此深信不疑。
可是,整体真的是能以个人意志来操纵的东西吗?如果可能的话,那个人本身算是包含在整体之中吗?又或者是永远不会与他人相交的孤独存在?
「你在想什么?」
转过头,看见皇女正好走进来,陆伊也跟在后面。
亚尔德离开窗边,微微鞠躬。
皇女离开祭典会场起身回城是在日落前的事,现在却已经完全天黑了,淡淡星光出现在天际。
一身便衣的皇女看上去比实际年纪更幼小,她随手梳着取下饰品变轻盈的长发,放松的样子就像个小女孩。
不过,无论外表如何,责任始终没有变过。她是帝国最北边境的北岭国之王。作为龙种她对帝国怀有义务,同时作为北岭的支配者她同样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怀有责任。
「在下想到了支配者的孤独」
「孤独?」
「权力越多,离人民越远,能平等对话的人也越少……最后,大概会陷于绝对的孤独之中吧」
皇女朝窗外瞥了一眼,「是啊」小声说到。
「父王也许是孤独的,不过,还有传达官在」
传达官是龙种的耳目,也是声音。两者间的关系应该是单方面的支配,对于传达官能否成为龙种的慰藉这种说法虽然带有疑问,但亚尔德没有特别提出反驳。
他回想起塞鲁克曾经说过。
――就算独自一人,只要有鸟陪着就没问题。
那时他的口气也是寂寞又温柔。
在北岭,鸟儿是人的最大依托,最好的伙伴,甚至可以说是与人对等的存在。
「今晚的《天地轮》顺利结束了吗?」
「不算顺利,有人在挑事。说二皇兄又在增兵」
亚尔德的眉毛挤了起来。《黑狼公》领与二皇子治下的博沙国接壤。回领地的话,当然更容易直接把握二皇子的动态。可是,这里暂时脱不开身,也没收到什么特别的消息。虽然有急事,可以通过传达官来传达,但这样一来就必须让皇女介入,这是个问题。很想拜托她让自己稍微与领地中的传达官通信一下……却实在说不出口。
「是谁在挑事?」
「我不知道。二皇兄似乎早注意到了,在《天地轮》开始前,他通过帝都的传达官向我私下联系过。说是想试探一下敌人的数量,所以叫我今晚什么也别说」
哦哦,亚尔德有些动容。
二皇子是出了名的讨厌女人,对于自己妹妹的皇女,他原本是根本不相信的。大概是早春的那次事件,让他对皇女改观了吧。但没想到会有如此明显的效果。
看来得到了他不少信任。
「这样的话,挑事的可能是二皇子自己」
「嗯……不好说。《天地轮》是不能撒谎的」
数位龙种心灵连接交换情报的《天地轮》,从三月新年祭的时候就开始了。据说因为是多人同步,所以参与者的声音都会失去特征。就算说出贬低皇兄皇弟的话,也很难确定发言者是谁。
不过,恩宠之力毕竟是神之力,只有真实才能存在其中。想用谎言来欺骗是行不通的。因此用一些模棱两可的推测,来让人上当是很有难度的。
「具体是怎样的内容?」
「要塞袭击事件明明已经结束,博沙王为何还在增兵……还有人说某皇兄的重臣说过侮辱大皇子母亲的话……再有就是《银鹫公》与《灰熊公》秘密会面,交易马匹……大概就是这些吧,都是些肮脏的阴险事情」
只见皇女弯腰坐在毛皮毯上,亚尔德当然也不能站着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