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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德的心情,看来是没什么机会恢复如初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要问原因,答案便是他随波逐流的人生,顺水推舟的结果。
要是知道未来,自己会再用心点去面对吗?亚尔德苦嚼着不知是第几次冒出的后悔。
不会走向这种结果的道路,真的存在吗?
光是从一介平民晋升为贵族就已经是让他措手不及的大事件,没想到还会继续发展,变成与皇帝的妹妹复婚这种事。而且,选择权竟然还在亚尔德的手中,这太非比寻常了。
――这种事,鬼才能猜到!
最初的冲击过去后,肚子里开始冒火。为什么这种乱七八糟的命运总会找上自己?
贵族门第,继续权顺序原则上是当家的儿子、弟弟、侄子、表兄弟。
除儿子以外继承家庭的情况下,寡妇必须回娘家。帝国贵族文化,不允许亲人间共妻。万一被发现,会是相当大的丑闻,甚至等于丧失贵族身份。寡妇必须回娘家,也是出于这种文化下的习俗。
所以,死了当家丈夫的女子成为下一任当家的妻子,一般来说,绝不可能出现。
而这次,亚尔德与上代《黑狼公》无任何血缘关系,这点上倒是不必担心。
但在帝国贵族以及富人层中,再婚也是被相当鄙视的行为,实质上不可能出现。对此长公主却轻描淡写地解决了问题。
――不是说过了吗,这不是再婚,而是重修旧好哟。我曾经是《黑狼公》的妻子,现在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谁有资格多说什么?
既然得到皇帝的私下同意,表面上大概不会有人跳出来唱反调吧。真上皇帝的权威是绝对的。
据长公主说,过去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前例。就算她是捏造的,亚尔德也不会吃惊。因为在横越沙漠时一路带过来的记录书籍,数量少到可怜。
虽然不会吃惊,但也不会高兴。
叹息着,亚尔德望向窗外。
天空依旧清澄。与北岭人的眼眸一样,奇迹般美丽的蓝色。对于清楚北岭高处不胜寒的亚尔德而言,这是能让他感到寒意的颜色。
在踏野郡的滞留时间虽然很短,但那边的天空颜色却完全不同。没想到在那边,自己竟然还有闲心去留意天空。
――就和我一开始说的那样,我只是提议,决定权在你手上哟。不会要求你立即做决定,好好考虑一下也不迟。
不过,长公主朝侄女瞥了一眼笑道,
――不过呢,别到处乱说哟。就算你接受,我也不想让他人知道是由我主动提出的,更不要说万一你拒绝会怎么样呢。我也是有矜持的,你明白了吗?
一点也不明白。
亚尔德心想该提问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对于飞黄腾达没有一丁半点的渴望。只是想过安静和平的隐居生活。好想抓着皇帝的脖子用力倾诉一下,不不,就算是抓着他衣角也行啊。总之不管手段如何,要让他同意,要让他亲口说『《黑狼公》的隐居,朕答应了』。
虽然这才是亚尔德的真心愿望,但大概是实现不了的。别说他的真心皇帝不会理解,就算理解也不会放他走。皇帝横行无忌的笑容,从脑中栩栩如生的浮现出来。如同宝石的眼睛,肯定能看透亚尔德讨厌的未来,并以笑容命令他,
『给朕工作到死』
脑子空空也如的亚尔德,只知抚摸膝上的雏鸟。重量虽然压的他腿发麻,但心想着再忍一会儿,就一直坚持下来了。这热乎乎软绵绵偶尔会发出奇怪声音朝这里抬起头的小生物,实在叫他难以放手。
……刚这么想,咚,一只掉地上了。
「啊,对不起」
也许还是别坐在椅子上比较好。等雏鸟再长大些,想把两只一起放在膝上可就难了。现在这样勉强把两只放在膝上,非长久之策。就像刚才那样,不小心就会有一只掉下去。
――在地上辅些毛毯什么的席地而坐吧。
说起来,这椅子是长公主的馈赠,为庆祝皇女成为北岭太守,去年拜访时带来的。当时身为尚书官兼太守副官这种微妙地位的亚尔德,也得到了一只。
因为椅子方便坐立,倒是没想过它的由来一直用着……现在则是希望尽可能的把一切能联想到长公主的东西都从日常生活中给清理出去。
雏鸟拍着翅膀试图重新上来,刚想弯腰抱它一下时,这次另一只却掉了下去。果然同时让两只坐在膝上太勉强了。
「尚书官……大人,那个」
「嗯?」
转过头,塞鲁克正站在门口。带着一副微妙的表情,看着这里。
「那个,怎么说好。嗯,您还是别太宠雏鸟比较好」
「我没有宠它们哟」
「不不,您就是在宠它们啊」
「是吗?」
塞鲁克闭上嘴,大跨步走上前抓住两只雏鸟。
连惊恐的时间也没有。
「给我去希洛巴那边待着!」
以手肘顶开窗户,一把将两只雏鸟扔出窗外,亚尔德大惊失色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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