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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被知悉的必要也没有。不相信,不知道就会困扰,那是活在当下之人们擅自决定的想法。
可是,只要亚尔德也活在当下,就无法回避这样的状况。
――恩宠之力的增加,证明魔界的盖子正在打开。
南方人的身影虽然消失了,但声音依旧在耳中回响。『世界会毁灭』,他在这么诉说,『所有人都会死』。这样的灾难,会到来吗?
恶名昭著的死之女王,骷髅城的女主人,弑亲的贾娅坝拉曾经率领魔物试图统治世界――在古代传说中,确实是这么流传的。没想到那不是什么比喻的表现,而是真正的魔物。要是这么说出来,谁会相信?魔物之流不过是吓唬孩子的故事,所有人都这么想。
可是,错了。
杰沙鲁特所说的鬼神,恐怕也是魔界的魔物。他会在那时迷陷,也是因为世界的境界开始模糊了吧。提出交换名字,是魔物一方――他们以此撬动封印。
――老朽有一种感觉,它们似乎是在以老朽的身体为路标,试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杰沙鲁特在希望成为自己的仕官时所说过的话,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事态正在逐渐发展。在谁都没有注意的角落中,悄然发展。
过去,作为契约核心的贾娅坝拉早已经死了。这次出现时,魔物们是自由的。从一开始便完全自由。
毛骨悚然。
那个南方人曾经成功过。所以,肯定有方法。正因为有方法,那个男人才对时空彼方的自己,留下那样传达的话语。
――我在增加机会,未来的某人听见这段传言的机会。
那个某人,就是自己。所以接过了这段话,便不得不寻找解决方案。
亚尔德感到无话可说。
就算向神申诉,要求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用吧。
奥路姆斯托只会眺望过去。别说是未来,连当下这个瞬间,他都不会理睬。甚至有学者称他为无神谕之神。
没有哪个神比他更确实地听到来在人的祈祷。从祈祷转化成语言的那瞬间起,就成为神的东西。不过,他不会救人。总是背对着现实,只眺望着过去。所以,古王国不得不在帝国的铁蹄前屈膝跪下。因为只顾着眺望过去的所有遗产,以至于怠慢了与今天和明天的联系,他们没有抵抗帝国的势头。崇拜过去,崇拜过去视之力……然后,失去了未来。
――自己,必须做。
可是,为了什么?
这能算是自己心底的希望吗?
亚尔德迷茫了。虽然对迷茫的自己感到可悲,但剥离出来的心,无法自欺。
这镜子,不过是用来探察过去的外框。为了眺望神的背景和堆积而成的时间层所设的窥视孔。自己体内的就是这个东西,这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恩宠之力的构造。
如果希望,什么都能看见。镜中深处的庞大资料没有目录。寻找所需的东西是亚尔德的工作。能不能得到回答,取决于他的努力。
可是,用来作交换的代价又是什么?
回到现世的痛苦吗?亚尔德心想,身体的存在,有什么好的?只会痛苦。为了抵达必要的情报,不得不付出多少痛苦。自己能完全忍受吗?如果不能坚持到最后,又有什么意义?
反正自己,不久就会死去。到那个时间为止,魔界的盖子还不会完全打开吧。没有必要去选择痛苦之路。自己死后,哪管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亚尔德抬头向上望去。镜子另一头的天空,透明且无穷深邃,无边辽阔。
――好美。
仿佛听见皇女的声音,看到她站在风中的身姿。
不,不是仿佛。奥路姆斯托抬起了头,原本被眼罩遮住的视线中,有皇女的脸,随风飘逸的金色卷发,被寒冷冻得发红的脸颊。淡色的天空,飞渡峡谷的鸟啼,渡过谷底的河流水声,一切都历历在目。那时的光景,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世界好美,亚尔德。
是的,他想说,您说得对,非常美丽,吾王哟。
就算他死去,世界也不会消失。世上有相遇,分离,拥有他们人生的人们。
他们还活着。
所以,亚尔德也必须活着。在活着到死去之间,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这――不是义务,这是权力。这也是他所期望的自由的,一种形式。
如果有一瞬间从心底想要保护那些人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那便不是什么伪善,不是什么自欺,也不是为了某人。
一边想知道过去,一边又在害怕这种力量。感兴趣的明明是在镜子的另一头,却害怕去看上一眼。
一点点改变想法,终于能站到镜子前了。这里是他的地方。
就算是曾经害怕的痛苦,害怕的折磨,甚至是死亡,现在,都好像能从容面对了。想活下去的念头,从心底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怕死,没什么好丢脸的。
听到皇女的声音,他回答道,『是的』。
――我,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与这被赐予的恩宠之力一起。
镜子另一头,神缓缓起身。手轻飘飘移向白色眼罩的一端,朝打结的地方摸去。在亚尔德的眼前,神取下眼罩。从指尖开始,解下的裹布被风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