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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种必要。你的力量,只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就行了。有没有地图?」
如果陆伊早上才回来,这话题会熬个通宵吧。虽然心里这么想,却很难向她开口这么忠告。不过,亚尔德的体力也确实快到极限了。
「……去让珐如邦取来吧」
打开连接邻室的门后,亚尔德吓了一跳。
陆伊已经回来了。而且,还喝了酒。从外表上来看,喝了相当不少。
「回来了?」
听到皇女的招呼声,骑士立即站起,优雅地鞠躬。动作没有走形。啊呀,疑惑着重新打量了一番,果然他的目光发直。很久没见到这副模样的陆伊了。能想得出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该不该问一下呢?
「我在等你回来哟」
「那真是失礼了,我心想着不要打扰公主,所以才安静地等在这里」
皇女转头向亚尔德。
「他,也算是我的镜子?」
「因为吾王也嗜爱饮酒」
「说得本骑士好像是个酒鬼嘛」
「不是好像,你就是酒鬼」
亚尔德刚一走进,陆伊就马上抱起桌上酒瓶重新坐下。
「老师,总是动不动就抢走我的酒」
「我虽然做过舍监,却没干过教师。这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吗?」
在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对手地盘上,突然醉倒真的好吗?虽然明知会听到『我不会醉倒』的回答,却想问问看。
不过,陆伊别说是注意到亚尔德心中的想法了,反而闹别扭似的回答道,
「这种说教的语气,正是老师独有的」
因为背后传来笑声,亚尔德狠狠转回头,皇女急忙调整了表情。
「有什么好笑的吗?」
「那个,就是……所有」
「您觉得现在是笑的时候吗?」
「……为什么要对我发火」
「在下发火,只是向您质问」
「这种地方,也像是老师哟」
被他从背后插嘴,亚尔德的心情变得对一切都无所谓。
再怎么干工作也一点都没少,打算做到最好,现实却超过了自己所能应对的范围,同一件时提醒多少次都被不成耳旁风,提醒他们注意的自己到底算是什么,说到底自己这么认真工作,能离隐居生活越来越近吗,等等――从现状来说,想隐居这件事就算被当作纸上谈兵也并不奇怪。就算如何辩解是因为随波逐流才接下的工作,也没有人会相信吧,缺乏真实感。
应该扔掉一切,逃到世界的尽头吗?马上――对了,现在的话能做到。
他从一时大意的陆伊手上夺过酒杯,朝杯子里瞪了一眼。在半透明的混浊酒液中映出的自己的脸,怎么也隐藏不住的不快。
「你看,果然抢走了」
听到陆伊的声音,表情似乎变得更加不愉快了。就如同在说『干不下去了』
就算身体无法摆脱,精神却应该是可以逃走的。虽然闪过醒来时可能很难受的念头,但已经决定不去想以后的事,再见了理性。
「那么,我来做些不像老师做的事吧」
一口饮尽酒杯,喉咙好像点燃似的火热起来。这热量通过身体的中心向下冲去――稍许过后,热量又冲向脸,到达头部。心想好像要冒烟了,视线扭曲起来。
「亚尔德」
不知何时,皇女出现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皇女惊呆了吗?
「你脸好红」
「这就是所谓的醉酒」
亚尔德回答到,他是想回答的,但对于对方有没有听清就没什么信心了。
「你身体歪着哟,摇了,摇了」
陆伊的声音,完全不带醉意。亚尔德一口气闷掉一杯酒的行动,大概把他的醉意都刮跑了吧。能简单恢复正常,自然再好不过。
但是这边,却不做那样。接下来才是正戏。
视野已经有一半以上变得模糊,耳朵也好像被堵住似的听不清,心脏快从嘴里跳出,好久没有这样大口喝酒,已经完全忘记这种感觉了。在这种意义,这算是新鲜的体验。
好苦,心脏快受不了,呼吸不能,已经不行了,刚这么觉得,就失去了意识。
4
在一种如同被高高抛起般的无力感笼罩之下,亚尔德睁开了眼。
莫非这次要死了?身体如死去般,没有感觉。若是放开自己身为自我的意识,就彻底完了。
周围尽是虚空。并不是黑暗,却连黑暗都不存在。当然,也没有什么光明。
什么也没有。
虽然曾经也在死亡线上挣扎过,却从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一无所有的空间。在这中虚无中融化,分散……这就是所谓的死吗?
皇女会发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