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似的。
尽是些怎么都好的小事,在迟钝的脑中一圈圈回旋。说起来,自己曾经被人说过像块泥巴……这种比喻的意思大概是指滑不溜啾抓不住吧。
――啊呀。
去年的不快,竟然现在才回味起来。想笑,现实却让自己想哭。头痛得好厉害。从鸟儿背上下来后,亚尔德暂时动弹不得。
世界旋转,这是怎么了。
「大公」
杰沙鲁特走边,不动声色地扶住亚尔德的手臂。
「辛苦你了,有什么异常吗?」
「这边一切顺利,骑士团那边如何?」
「塔卢琴」
被亚尔德叫到,少年不失时机地回答道,
「已经到了」
「让他们在上空待机,注意不要被发现」
「稍微下来点是不是比较好?」
亚尔德险些左右摇头,幸好及时停住了。怎么能做这种更加深自己头晕的事。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里便是被《怪鸟骑士团》毁灭的土地。对这里的人来说,应该会刺激不小吧」
就连没有受到过直接损害的帝都,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更不要说在这片实际征战过的土地上,被惧为空之恶魔的佣兵团故事会怎么谬传,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些会造成怎么样的反应,实在没自信揣测。更何况,现在自己就像一块泥巴。
「……别再想什么,泥巴的」
一不小心,似乎把想到的说出了口。杰沙鲁特挑起眉毛。
「您说什么泥巴?」
「我只是在担心早春的洪水」
虽然拜托北岭的骑士团,观测源流附近的积雪量,但没有过去的记录,无法做比较,难以预测水量是否会突然增加。能判断的只是离山地的春天还为时尚远。
――这个,也不用现在考虑。
一不小心就去想些无所谓的小事。
眼下,亚尔德所在的并不是会发生洪水的地域,而是信奉坦达神的住民所在的沙漠废墟。在帝国侵略的数百年前,便被《怪鸟骑士团》毁灭,变成无人地区。也是因此帝国完全没有发现这里。
在崩溃建筑之间,仔细看去,发现设置着数顶帐篷。离水源很远,还能看见绿色植被。
一小群人的营生之地,能否继续存在――不知不觉间,亚尔德掌握了这份决定权。如玻璃般脆弱且宝贵之物。粗心一松手的话,就会碎裂失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不得不做出这种判断?该诅咒者名单一个劲地变长,该挑起的工作一件也放不下。总之,诸恶的根源就是那位元同僚。
――下次去帝国的时候,给我走着瞧。
动用一切可以用上的权力和财力,把麻烦到顶点的工作全部推给他。不过,目前暂时没有去帝都的预定。
命令杰沙鲁特安排会面之后的第三天傍晚,就完成了准备,他做事实在是快。会面条件听凭对方的要求,他们要《黑狼公》来他们现在的根据地,也就是坦达神殿遗址。
不出所料皇女也想同席,但拒绝之。不管事实如何,至于形式上要保持北岭王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动用北岭骑士团,可以全部推到宰相滥用权力上。皇女要是出现在这里,可就麻烦了,绝对麻烦。
「那么,交涉对象在何处?」
「在那边……他们没有解除武装。而且,阴影处好像有潜伏的射手」
对方很紧张呢,亚尔德心想。
即便如此紧张,却还是答应了与新任《黑狼公》见面,可以这么考虑吧。
「好的,塔卢琴,你去箭矢有效范围之外待机」
「这样在危急的时候,会赶不上的」
「没关系,有杰沙鲁特在这里」
轻松地这么一说后,他手握腰上的佩剑,重重起誓道,
「老朽保证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大公的一根手指」
塔卢琴带着『怎么能相信这种家伙』般的表情,抬头看亚尔德。少年对杰沙鲁特的信任似乎尽数丧失,但亚尔德则不是。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老骑士就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地上如果有什么动静,上空待机的鸟儿很快能第一时间发现。若是要危害亚尔德,他们的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这次是真的一个都逃不掉。
亚尔德皱起眉头。
――这是早就定下的方针。
只是放过他们的话,未免太危险。如果事情只是发生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还能想想其他办法。但这已经行不通了。要是他们与其他地方的罪犯合流,膨胀的集团将会向狂暴和危险的方向发展。等到那时,就为时已晚。不,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杰沙鲁特和石冉佳也都答应了。如果接受保护,便相安无事,一旦拒绝,便视对方为敌人。亚尔德只会保护立誓归顺者。
希望他们别打什么不好的心思。说实话,他的心中其实也觉得干脆在这里全部消失他们才是较为妥当的方案。
「不必担心,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