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有谁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包括戎装的皇女在内。
今天的皇女身穿黄金龙图案的轻铠,背上背着短工,腰间配细剑。不过即使如此,也不会被错当成少年。跟刚来北岭时相比,身高并不见长,但体型已经非常有女人味了。
「那我们就向兰格鲁出发吧。愿好风托起诸君的翅膀!」
皇女轻飘飘地走下阶梯。亚尔德也慌忙走向希洛巴。他平时穿的官服也塞在行李中,现在穿着女官们为他准备的轻便服。袖口长度适中,亚尔德相当中意。
握着希洛巴缰绳的是杰伊沙鲁德。这位老骑士无论如何都要同行。亚尔德也曾想过,他是不是有秘密任务在身。自己的命被他救过三、四次,只要希洛巴不介意,亚尔德打算让步。而鸟表示,可以让老骑士骑乘。这和亚尔德的预料相反。
托尚书官大人的福吧,老骑士这么说。尚书官大人尊重老朽的意愿,所以鸟也同样。
载着沉重的两人,并不年轻的希洛巴会不会掉队还是个问题。亚尔德虽瘦,但个子有些高。而杰伊沙鲁德是肌肉派老人,个子不低,且又厚实。
可是,能让没有心灵相同的杰伊沙鲁德同乘的鸟,唯有希洛巴。而且亚尔德不一起骑乘的话,希洛巴就不会让杰伊沙鲁德靠近。所以,杰伊沙鲁德只能在和亚尔德同乘和放弃之间二选一。
杰伊沙鲁德没有放弃的意思。
是不是该告诉他,希洛巴或许曾故意摔死以前的骑手。但这样一来,也得告诉希洛巴,杰伊沙鲁德前身是盗贼团头目,拥有恶鬼外号的极恶之人。
亚尔德叹口气。
自己好像已完全染上了把鸟和人同等看待的习惯。
「骑乘!」
陆伊一声号令,全员骑上鸟背。
平时的话,亚尔德会让希洛巴坐下来,以便骑上去,不过今天有杰伊沙鲁德把手合在一起做踏板。当然了,他自己在亚尔德之后自力翻上鸟背。
虽然也参加过队列飞行的练习,亚尔德是完全交给鸟。说实话,希洛巴往哪飞,他完全控制不了。
不想去帝都,希望能留在北岭是亚尔德的心声。如果被希洛巴察觉出来,怀着善意忠实执行的话,亚尔德就无法离开北岭了。
真上皇帝本人提议的叙爵仪式,缺席可不是好玩的。肯定会以不敬之罪被处刑。
——拜托了,希洛巴。
脑后带有灰色的羽毛逆风竖起,隐约露出淡桃色的皮肤。
「出发!」
随着翅膀煽动的声音,空气发出震动。从领头的皇女开始,队伍开始移动。一步、两步的助跑后浮空,第三步已经踩在了空中。
希洛巴也和同伴的鸟们一样蹬石板,让翅膀鼓起风,轻轻飞起来。
这是魔法啊,亚尔德心想。
确切地说,是神赐予的恩宠之力。
如此巨大的生物,背着人这样的沉重行李,哪有轻松飞翔的道理。然而,鸟却飞起来了。简直就是,仅仅依靠意念就能获得升力。
而且,稍微飞一会儿之后,风的寒冷和空气的稀薄几乎就变得无所谓了。因为和希洛巴之间只有单方面的连接,亚尔德对这些现实多少有些在意。而与鸟建立起正常关系的骑手好像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鸟飞得再快,骑手晕过去的话就没意义了。而不让这种情况出现的乃是神意,恩宠的高明之处。
所以才可怕,亚尔德觉得。
超越现实的力量会让人失去判断力。亚尔德所认识的所有骑手都被飞翔的魅力俘获,鸟恐怕也一样。
传说中,<怪鸟骑士团>在国外逗留的七日限制,虽然未必确切,其中也许有告诫鸟和人不要忘我的意味。
天空过于美丽。
眼下,非雾非云的乳白色海洋在山间流动。透过其缝隙,可以窥见反射阳光的雪原和倒映天空、洋溢着深不见底之蓝的湖泊。
地面上的东西像是虚构的,感觉很遥远。
——从这个距离上,向敌人射箭么。
一想到这个,兴奋感就开始冷却。
从这个高度往下看,无意识中就会产生优越感,觉得自己是万能的。
射手就像竞技时瞄准靶心一样,射出箭来。很难注意到对方是拥有血肉之躯的人。
力量是危险的东西。不管对受害者来说,还是多半没意识到其危险性的施加者来说。
「尚书官大人」
背后传来呼声,亚尔德回过神来。
「什么事?」
「有些话想和大人说。依老朽愚见,大人抵达帝都后恐怕没有空闲」
「为了阁下,我无论何时都能抽出时间来」
「不见得。真上陛下亲口许诺的叙爵,而且大人是皇女殿下的副官、北岭国的宰相。老朽可以预言,大人突然会多出许多朋友,被那些套近乎的人纠缠得脱不了身」
「原来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感觉可能性挺高的。而皇女和陆伊应该是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命令自己跟紧陆伊这个挡箭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