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心底。‘快解开锁’陆伊命令,深重的声音过后中,枷锁落地。
“所有人,都出去”
亚尔德刚刚轻跪在一动不动的皇女,陆伊严肃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您打算怎么做,但祝您一切顺利”
大门关上了。
亚尔德凝视着蹲坐的小巧身体。
留在地板上的灯火随风摇曳,混乱着他的视野。
影子跳跃,银色雪花起舞。皇女的金发看上去褪色得仿佛白骨般苍白。就像世界失去了颜色,堕入黑暗深渊。
皇女周围没有龙气,却有浓厚的绝望气息。
——这种气息自己见过。
这份绝望之色,亚尔德见过。
想抬起手臂,却深重得无法动弹,仿佛拷着锁链一般。
“太守”
手指,碰触到皇女的手。如此冷冰。
在北岭第一次被幻视囚禁的时候,听到的是皇女的声音。打开时间的雾霭,传入他的耳中,至今仍清楚地记得。
——她的手好像是冰块。
想起曾经握着她的手,将过去的影像展示给她看。皇女告诉过他‘好像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喊自己的名字’——那时候,如果能注意到该多好。
『名借』之术如果完成的话,就没有恢复的余地。这点是公认的。
握着皇女的手,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是怎么了?他扪心自问。自己这是在害怕吗。害怕皇女不能给他回应。
——害怕也于事无补,试试吧。
想要知道有没有赶上,只有去试着呼唤。
为了将存放在自己这里的深重物品,还给皇女——为此,才回来了,回到这片土地上。
开始吧,亚尔德命令自己。
——呼唤她。
亚尔德倾过身体,嘴贴近皇女的耳朵。
“弥莫薇殿下”
脸贴着脸,嘴唇微微擦边耳际。无论脸还是耳朵都无比冰冷。
也许不是皇女冰冷,而是自己太热了吧。身体仿佛烧起来似的。
晕眩感越加厉害,亚尔德靠在皇女的肩膀,重复道,
“弥莫薇殿下”
能将她拉回来。
是发烧的缘故?抑或是为了对抗邪术而发生的现象?感到脖子好像被掐住了。如同被无数的尖刺折磨般,痛苦难受。手足前端失去了感觉,全身麻痹,身体如同铅一般深重。
这就是控制住皇女的力量。
能够剥离这种力量的精神力、体力,自己身上还有吗?他感到担心。
皇女很坚强,只要能让她恢复清醒,她就能自己对抗诅咒吧。只要赢得时间,只要能将咒师强加给他的绝望,引到自己的这里。
“弥莫薇殿下”
皇女的身体在颤抖。
——就是现在。
颤抖而至的震荡,亚尔德揪住,并拉过来。
无法形容。就如同控制幻视的时候,只能用‘停’或者‘放’来表现一般。现在的他已经突破了现世的世界,踏入了咒术之中。呼唤着皇女的名字,他与之相连——所以,他拉住了。
同时,那份绝望的原拥有者所走过的人生,也一起压了过来。
如果是目睹过去,亚尔德早习惯了。但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从哇哇出生的瞬间到最后呼吸为止的一切,构成一个人的体验,瞬间被迫感受了一遍。
——这就是,名字的咒术之力吗?
皇女被强加的名字,有及那个名字所具有的要素。激烈的后悔与执着,连亚尔德都快迷失自我了。
——想要赎罪吗?
另一头,是深深的黑暗。被黑暗吞噬的细丝中隐约传来咒师的气息。去吧,他在这么催促:去重新来过吧。
“不对”
下意识,出声了。
——你们帝国人能听到死者的声音吗?
厩舍长的声音在耳边苏醒。
北岭人是对的。事到如今才明白,死者的声音能够传到地上,给地上人以影响绝不是件好事。
依附在皇女身上的古老绝望,在找到附身者与自身的微弱共通点后,竖起爪牙,将之咬住。亲人的背叛,无论逃避的立场。一边喃呢着我们是相同的,一边夺去皇女的名字。
亚尔德高喊,
“不对!”
绝望之形,人各不同。绝对不是因为一点相同,都完全一样。
——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世界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