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得不稍微思考一下。
朝少年看去,他上半身从地上撑起来,手足僵硬。仆人的衣服乱皱皱的,一只脚完全露出到大腿中段。在渐深的暮色中,瘦弱的细足仿佛在陈述少年的不幸般有种微妙的生动感。领口周围都裸露出来,可以看见平平的胸脯。
亚尔德的视线在那里停止了。
仆人缓过神来急忙合拢衣领,畏缩着,身体弯成弓形。
——是女孩吗?
头更晕了。刚才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啊。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个样子,帮不上忙呢。
他推开身边那座塔的大门,朝里看去。里面似乎是放东西的地方。不过,在前方可以看见连接其他塔的走廊。那里正好有个在点灯的仆人。
“有人吗?”
‘有’一边回答一边转向这边的仆人看见亚尔德,瞪大了眼。看来可以省掉自报家门的功夫了。
“替我把传达官找来”
“遵命”
“还有,拿点水来,快”
“是”
亚尔德关上门,接着就依靠在墙上。之后,就只剩如何回到自己那座塔了。
面对这件困难重重之事,稍稍叹了口气,眼前突然就看见某些东西。
是刚才逃走的男人的脸。
原来如此,可以旁观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亚尔德现在站的位置,似乎正好是刚才仆人少女被按在墙上的位置。
“还没下手吗?”
被掐着脖子是无法回答的吧,亚尔德心想。这个男人大概觉得没必要听什么回答。只是单方面在发问罢了。
恐怖在膨胀,亚尔德呼吸开始紊乱。这是少女的感觉吗?就像在北岭看见的那个男人的幻影一般,亚尔德并不仅仅是能够看见过去,如果是强烈感情的话,他还会感同身受。
这种力量没有必要存在,打从心底感到厌烦。俯视着男人。遗憾的是,男人的强烈情欲,他也能感觉到。
“我早跟管家大人说过,这种胸口平平的小家伙根本派不上用处……要不要我来给你揉揉?会稍微变大点的哟”
男人另一只手动了。
亚尔德觉得恶心。这种东西不值得强忍头痛去看。他收回意识。
“回去吧”
仆人少女还蹲坐在地面上。
没办法,亚尔德只好撑着棒子,从背靠的墙上离开,一步,两步,一边数着一边走。
摇摇晃晃地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少女追了上来,将他的手臂架在她自己的肩膀上。得救了,刚这么想,劲力一松,腿就发软起来。
通往塔的道路,犹如永无止境的险路。
“好像在走修行者之道呢”
“……您说什么?”
“很久以前,有个想去拜见神的修行者。他走在一条自认为通往神之处的道路上,最后死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呼吸变得难受。不過心情卻轻松起来。比起好痛苦要死了不行了永别了之类的话,要好得多吧。
勉强到达塔后,‘可以松手了’亚尔德躺到睡椅上。
“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后才突然想起,这里的习惯似乎不可以随便问别人的名字。
果不出其然,少女缩起身子。
“不用说了。换言之……我不会伤害你的。请放心吧”
什么叫换言之,虽然越说越糊涂,但想表达的意思应该已经表达了。就像撒手不管似的,亚尔德横卧到睡椅上。
头痛朝侧头部转移。就像从内侧敲打脑壳,又如频率固定的大声呻吟。
当发现有个冰凉的东西贴在额头上时,半睁开眼,看到的是仆人的手。她好像把一块湿布贴在自己的额头。注意到亚尔德的视线,少女收回手,轻声说道,
“史莉娅”
湿布有史莉娅这种方言发音吗?差点误解,幸好马上注意到,这肯定是少女的名字。
“刚才……谢谢您”
想回答说别介意,但发不了声,只能暧昧地点了点头。
昏昏沉沉中时间似乎过去了一会儿。接着听到人的声音,醒了过来。
有谁扶着他的背,想托起他的头。
“这是汤药”
想回答些什么而张开的嘴巴,被一个散发着热气的碗具贴住了。
“喝吧”
几乎是无意识地,啜了一口苦苦的液体。感觉液体在喉咙里并不流畅,大概是喉咙肿了吧。看来热度暂时不会退下了。
勉强抬起视线,朦胧中看见了皇女的脸。他迷惑地眨了眨眼。是幻觉吗?皇女的轮廓一阵摇晃。